了战事考虑,他才不能为了避嫌而弃用。这不但是他个人的举荐,也是军中上下一致拥戴的结果,所以,他斗胆提请朝廷,希望朝廷予以委任。 三天前,朝廷收到这道奏报之时,高贺第一个出言反对。 他的理由很充分。就算姜祖望揽了罪责,单就长宁将军的资历和年纪而言,由她担当如此重任,如同儿戏,不能服众。现在西关是侥幸才得以无事,雁门的这场战事,是否还有必要再继续下去,就待商榷,即便一定要战,也是另外择选更合适也更稳妥的人,而不是听凭雁门那帮军汉目无朝廷,自己说了算。 他的这个看法,代表了相当一拨人的忧虑。就连方清这些人,也感到有些迟疑。至于中间派,没有当场开口,更只是忌惮摄政王而已。 所有人都以为摄政王会当场反驳。没想到,他却轻描淡写地说,三日后的大朝上,再讨论此事。 他的这句看似随意的话,很多人过后暗中聚在一起,经过仔细分析,最后一致认定,这是摄政王要在当天逼迫原本的中间派也做出抉择的意思。 给出三天时间,就是要让所有人都想清楚和他作对的后果。 虽然刘向已经走了,禁军将军换成了少帝的人,但他的这个退让,被解读成了是对少帝的安抚,做给别人看的一种姿态。 他的手里,还牢牢地捏着陈伦的人马。更不用说,如今还集结在雁门的天下精兵。 这叫人如何不感到惶惶不安? 今夜,就是这场朝会到来前的最后一夜。 第94章 夜渐深,束慎徽离开书房,回到繁祉堂,歇了下去。 这是一个平静的夜晚。他睡得很沉,躺下去后,连一个翻身都无。 到了五更,夜最深沉的时分,这座皇城里的绝大部分人还在梦中酣眠之时,他醒了过来。 张宝看见寝堂的门窗后映出一片朦朦胧胧的灯色,知摄政王已经起身,带着两名小侍上去,叩门入内。 年后,摄政王就没住过皇宫了,再晚,他也会回到王府里歇息。 和平常一样,待洗漱更衣完毕,简单吃些早食,他便将出门,骑马去往皇宫,开始这一天的朝会。 看起来,今日确实只是一个普通的日子,再普通不过。 张宝的爹爹今年迅速地衰老了下去,摄政王不许他再跟着服侍,张宝完全地接过了事。不但如此,现在他也带着两个干儿子了。 在两个小侍的眼里,他不苟言笑,做事沉稳,俨然已是得了他们那位老太监爷爷的真传,他们对他颇是敬畏。然而张宝却知,自己是怎么一回事。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或许是王妃走了之后,他就感到周围的一切,慢慢变得和从前不一样了。他没法再像以前那样无忧无虑。更不知是从哪天开始,值夜不再躲懒打盹,不想说话,甚至连笑,也笑不出来了。他变成了一个沉默的人,变得越来越像他的爹爹。但他心里却又知道,他其实根本做不到像他爹爹那样,冷看白云苍狗,世事变幻。尤其最近,他感到无比的压抑,有时暗地甚至气得几乎就要吐血,但他却又不能表露半分。 此刻,他带人入了繁祉堂,像平日一样,有条不紊地服侍着摄政王洗漱更衣,完毕,站在一旁,看着摄政王一个人坐下,低了头,吃着送上的早食。 束慎徽就着摆在最近前的一碟苜须芽丝吃完了一碗米粥,落筷,抬头,正要起身,见张宝呆呆看着自己,眼皮有些浮肿,撞见自己望他,仿佛才惊回神,开口劝他再吃些。 束慎徽不觉饿,也没胃口:“我饱了。剩下没动过,你们分了吧。” 他却不依,苦苦又劝:“知殿下要赶早朝,本就备得少。殿下比早先已经消瘦了许多,爹爹吩咐过,要奴婢服侍好殿下。还有王妃!下回她和殿下见面,会以为奴婢又偷懒了,没有用心。” 张宝说完,便见摄政王看自己一眼,随即笑了笑,再次执筷,竟真的继续吃了起来。 张宝看着,本该欢喜,心里却在发酸,眼睛也跟着热了起来,怕被瞧见,暗暗转过头,眨了几下眼,忽然听到摄政王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怎么了,哭丧着脸?” 张宝慌忙回脸:“没有!奴婢是高兴。” 束慎徽抬眼,目光落到他的脸上,挑了挑眉,“高兴你哭什么?” 张宝被戳中心事,却辩解了起来:“奴婢是真的高兴!这些时日,好事接二连三。王妃又立了战功,西关没事了,还有,殿下今早吃得也比往日要多……” 张宝恨自己无用,口里说着高兴的事,眼睛却再次红了,又见他依然那样看着自己,实是绷不住了,忽然双膝落地,哽咽道:“奴婢该死,扫了殿下的兴!奴婢是有些难过,更是为殿下感到不甘,不值……” 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