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慎徽笑着指了指宫门外的方向,“我的人在等着了。以后空了,机会多的是!” 陈伦知他是不会点头了,无奈应是。束慎徽和他一道走出宫门,王府的侍卫统领王仁带了几人,正候他在宫外,见他现身,牵马迎上。 他坐上马背,拽住缰绳,转头望向陈伦。 宫门前的火杖光芒映出他神情俊爽的一张脸容,只听他大笑:“旧岁除,新岁始!邪祟散,平安至!”说完,朝着陈伦抱拳,作了一揖,驱马便就去了。 年底这段时日,为了开年后的备战,加上朝廷别事,他忙得天昏地暗,今夜,终于犹如卸了长久以来的重担。 马蹄敲踏长安的街道。他悄然穿过悬满了红色灯笼的街道,经过一扇扇隐隐飘出欢声笑语的门户,带着满身的寒气,最后回到了王府。 他亲自主持,给王府的上下之人发散贺仪后,入了繁祉堂,收拾停当,预备休息。 永泰和陈伦是真的误会了。他并不觉得如何孤单。相反,如今夜这样的时刻,比起去别的任何地方,这间固然显得带了几分冷清的寝堂,才是他心下最为希望能够归来的所在。 束慎徽睡前又看了一番搁置在枕畔的那几页习字。 雁门如今应当是一年当中最为苦寒的时令,连营帐中,今夜也不知她是否已经暖眠? 这样的时刻,她又是否有想到过自己? 他出神了片刻,最后将那几页纸张凑到鼻端,轻轻嗅了嗅她留的墨香。 罢了,想不起他,也只能由她。 他想她,便就是了。 束慎徽唇角微微上扬,闭目,等待着又一个元旦新朝的到来。 …… 束戬在寝宫的床榻上又翻看着他的三皇叔晚上给他的那两道奏折,一会儿恨自己那天晚上怎么就没有当场杀死兰荣,一会儿又恨自己怎的竟也好像也被说动了。今晚的宫宴,他竟控制不住,留意起了旁人对三皇叔和自己的反应差异。 和三皇叔多年的情分,竟也挡不住兰荣那一番空口白话的中伤和诋毁。再想到今夜发生的这一切,束戬越发感到无地自容,也越发痛恨起自己。 他转脸,又看见了那个正站在榻前不远之地的雁门宫女的纤巧身影。 他定定地望着,神思恍惚,再一次,想到了另外一个人。 她对他极好。当日在他不知死活偷偷跟去战场的时候,她追了上来,在他吃刀的千钧一发之际,救了他的命。 他的眼前,浮现出她的笑面。 他们怎么可能联合起来算计他? 束戬越想越是愤恨,越想,心头越是发冷。 “陛下可是要就寝了?” 这个得他允许近身服侍的宫女名叫缎儿,她见少年皇帝直勾勾望着自己,未免暗暗心慌,迟疑了下,终于鼓足勇气,轻轻上前,小声伺问。 束戬不再看她。拂了拂手,命她出去,自己闭了目,一动不动。 大战在即,兰荣选择在这个时候跳了出来。束戬很清楚,他绝不会是单打独斗。像这样的大奸若忠之辈,应该是一群人。他们平日不声不响,暗中却紧紧盯着自己和三皇叔的一举一动,妄图取代三皇叔,好为他们自己谋取更大的利益。 除了兰荣,还有谁? 他在榻上翻来覆去,最后倦极,朦朦胧胧终于睡去之前,在心里暗暗发誓,倘若下回,再有人胆敢在自己的面前说出那些离间的话,不管是谁,就算是兰荣,他的亲舅,他也绝不会姑息。 杀无赦! 束戬便如此,带着满腔的懊悔和痛恨,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他睡得不深,噩梦连连,又不清楚到底在梦什么,只觉自己的手脚仿佛被千钧的沉重链锁给紧紧地锁住。他奋力挣扎,却挣脱不开,几番努力,皆是失败,最后他发狠,用尽了全力,猛挣手脚,人一下惊醒,浑身冷汗。 不但如此,在他的榻前,此刻竟坐了一人。 是敦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