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冲撞到了,若是贵人有个什么,这才是大事,便如贵人说的办。” 钟萃轻轻点头,抬眼见徐嬷嬷说完,与此同时,另一道声音传入耳中,这语调尖尖的,只有两个字:【怪哉!】 还不等钟萃细听,徐嬷嬷便给她福礼告辞了。临近年关,徐嬷嬷掌着宫中大小事,自是分身乏术,能来缀霞宫一趟都极为不易。钟萃忙叫芸香送了徐嬷嬷出去。 徐嬷嬷办完了宫中的差事,到夜里才回了永寿宫,正想同高太后禀报,恰逢今日天子来永寿宫请安,徐嬷嬷倒也没瞒着:“奴婢瞧着,这钟贵人倒是挺倔,上回也没召了钟家,这回也给拒了。” 高太后有些不解:“她为何不愿见钟家人?哀家是过来人了,越是这等时候越是念及亲缘的,莫非是觉着时辰太短了,倒不如不见?要不然哀家…” 高太后对皇长子十分重视,想着看在长孙的份上,到底动了心思,想破格召了钟家人提前入宫,好照顾钟萃诞下子嗣,等皇长子出生再出宫也不迟。 闻衍在一旁,偶尔端了茶水轻抿,并不掺言,见高太后要开口召钟家入宫,这才出言阻拦了:“母后且慢。” 高太后和徐嬷嬷都看了过来。高太后还打趣了句:“哀家还当陛下再不想听,也不想提及这钟贵人呢。” 闻衍不答,只说了句:“母后莫非忘了,这钟氏乃庶女出身。” 宫中召钟家女眷入宫,自是召钟家大夫人穆氏这等正室夫人,钟萃身为庶女,与穆氏这等嫡母哪里会有多大的母女情分?世家主母对待庶子女们,多是吩咐下边人尽心就已是不错的了,能亲自过问便称得上一句贤母了。 这钟氏上回便拒了太后的恩典,那时便已能看出来与嫡母之间的情分如何了。 高太后叫闻衍提点一句顿时便想了起来,钟萃的出身早前闻衍同她说过一嘴,高太后是嫡女出身,更是深有同感,这才破格赐下恩典,却忘了钟萃与她不同,钟萃是庶女出身,情形与她自是不同的。 宫中能召命妇入宫,便是朝臣们知晓也不过说上一句不合礼数,碍于太后懿旨和钟萃腹中的皇长子倒也不敢多有微词,若是召大臣妾室入宫便不同了。不说不合规矩,便是前朝大臣直知道也不会罢休。 皇亲宗室中侧夫人能破格赐封诰命,但外臣女眷却不能。高太后眼眸变换,但到底不曾再开口要赏下恩典的事了。 徐嬷嬷跟着点点头,想着上回的事,倒是恍然大悟了。 闻衍在永寿宫给高太后请了安,陪高太后用过了晚食,等宫人奉了茶水,高太后摆摆手,叫宫中伺候的宫人先行退了下去,这才开口:“先不说其他了,天子前朝事忙,这两月鲜少踏入后宫中,哀家见陛下也不过匆匆,倒是不曾亲口过问过陛下,这禧妃之事是为何?” “天子行事自是无需向旁人解释,雷霆雨露俱是天恩,只后宫嫔妃不比前朝大臣,多年情分在,天子还是应多上两分耐心才是。” “东施效颦”四个字,便是高太后都有所耳闻。 禧妃也是宫中老人了,在宫中多年,性子又老好人,如今得了这样一个评语,天子一言,几乎是板上钉钉,这叫禧妃该如何见人的了?女子本就脸皮薄,如今又叫陛下这样说,哪里还有脸面的,那下边的嫔妃该如何去看待禧妃了?以后哪里会把禧妃看在眼里的。 永寿宫的宫女们也会在宫中往来穿行的,据说禧妃自那日后已经再也没出过宫了,一直闭门不出,连那瑶华宫都不接见宫中嫔妃了。足见是被伤到了脸面,不好意思见人了。 闻衍闻言,倒是神情平淡的说了句:“朕对她已有开恩之情在。” 天子心绪不佳,禧妃撞了上来,又做了与那钟氏一般的事情,叫他难免有两分迁怒,但却又并非全然迁怒于此。天子自幼享受的便是宫中最上等的资源,无人不奉其最好的珍宝上来,朝他谄媚讨好,像禧妃这等藏着捏着的,自是叫他不快。 若是想藏着捏着,早前多年半分不曾流露,现在又何必巴巴的奉上来,闻衍最是厌烦这等后宫争宠,若非是为了争宠,禧妃哪里会暴露自己,她所求的不过是为名为利,而非只是为朕。此等打着关心朕的名头,行此等争名夺利之事,于那良妃等又有何不同? 什么一心为朕着想,处处为朕,不过是欺骗朕罢了。 高太后尚不知因果,如今听了,倒是有心说上两句,但见天子不虞的脸色,口中的话到底未曾出口。 等天子告辞,高太后这才面带几分担忧:“天子眼中不见一粒沙,他居于高位,目不视下,可这深宫之中,哪有此等纯粹,半点没有想法的妃嫔。若是这般长此,宫中哪有嫔妃敢冒头的。”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