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并不是所有危险人物都得到了控制,踏上石子路的那一刻,房其琛能鲜明的感觉到从山林中投来的数道目光,他们在打量、评估着他,各有各的小盘算。 “那群家伙都在祝愿咱俩有去无回呢……” 哨兵远超常人的自愈能力在这时候就显现了出来,浑身血迹的第379号经过了一段慢行的缓冲,已经恢复了不少精神,“呸,一群胆小鬼,只敢缩在自己的龟壳里。” 发梢被血粘在了脸上,棕发哨兵少见的显露出了愤世嫉俗的一面,显然即便嘴上不提,在餐厅目睹的那一幕还是给了他极大的打击。 哨兵服用潘多拉,就像是猛虎拔掉了自己的獠牙和利爪,把自己的尊严和骄傲全部送进了磨盘被碾的粉碎,是无法被原谅的懦弱。 “有勇气去赌百分之五十的死亡率,却没勇气做自己,我们究竟要堕落到什么地步才到底,”棕发哨兵喃喃说道,“这座岛上最终也只能留下被驯养的家犬,对着上面施舍的小小恩典摇尾巴。” “真有那一天的话,你也能活着看到,”房其琛停下了脚步,“登船吧。” 咸湿的海风和海浪拍打锚桩的声音一同袭来,与岛上的薄薄一层不同,笼罩在码头上的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凭借着哨兵出色的视力,二人能看到停靠在码头上的钢铁怪兽,橙黄色的雾灯在上面闪烁,一条软索从船头扔了下来,垂到了他们的脚边。 这就是“爬上来”的意思了。 房其琛伸手拽了拽绳索,然后蹬着船身就爬了上去,第379号紧跟在他后面,只不过身上的伤口让他的动作更为笨拙和迟钝。 没有荷枪实弹的卫兵也没有严阵以待的阵仗,这艘停泊的铁皮船上只有几名沉默的水手和一位仅剩了一只眼的船长,全部都是手无寸铁的普通人,似乎一点也不担心船客会杀人逃逸。 房其琛还穿着他那件单薄的囚衣,径直从列队的船员身畔走过,船舱的大门被人特意打开,似乎是在迎接他的到来。 棕发青年一直跟在他身后,就在即将跨过内室门槛的时候,独眼船长一伸手把他拦了下来,这么一耽搁,前面的门就被紧紧的关上了。 “早安,阿琛。” 在布置舒适的贵宾室里,留着黑色长卷发的女性坐在米色的单人沙发上,对着进门的青年遥遥举杯。 “我正好路过这里,就想着来尽尽母亲的义务——接儿子出狱,哪怕就是暂时性的。” “知道是早上还喝酒,你以为自己还是二十多岁吗?”拉开一把扶手椅,房其琛坐到了女人的对面。 “真过分啊,妈妈我永远都是十八岁的少女哦。” 把手中的红酒杯放到一旁,本该呆在首都军部的秘密办公室里充当幕后黑手的一号哨兵靠在沙发背上,双腿交叠露出了铮亮的军靴。 “怎么样?监狱的生活是不是充满了新鲜感?” “新鲜到了让人头大的地步。” “哎呀,碰到了什么麻烦事都可以跟妈咪分享哦?” 一号的口气就像是关心儿子高中生活怎么样的普通母亲,然而这对母子之间的对话内容注定不会轻松又愉快。 “……我找到他了,”房其琛说道,“比想象中更快。” “哦?如何?”一号饶有兴致的十指交叉放在膝上。 “比死了更糟糕,”青年用食指扣了一下扶手,“他用了潘多拉。” “啊哦,”女子耸了耸肩,“那可真是太遗憾了。” “最勇猛的战士也抵挡不住绝望和痛苦的摧残,”房其琛平静的说道,“你不如把重点放到对潘多拉的控制上。” “阿琛,”一号对儿子微微一笑,“逃兵是没有任何价值的。不过你说得对,我会让康迪他们好好追查一下,太多棋子提前报废也令人头疼。” “你偶尔也该头痛一下了。”无情的儿子这么评论道。 “阿琛真的好冷酷,妈咪明天就要上前线视察了哦?”一号哨兵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哨兵和向导的接连暴毙导致了前线军心不稳,我得去亲自坐镇才行。” 房其琛闻言没有说话。 “该来的总会来,容不得任何人去逃避,no.3变成了普通人,我们的备用方案一也就废掉了,只能启用二,”房暄容自青年踏入房间后第一次摆正了脸色,“我知道这个选择对你来说并不简单,可你总是能做到最好,无论我给你的是什么命令,这一次也没什么不同。” “您不能这么对我。”房其琛第一次对母亲用了敬语。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