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进哼笑一声道:“没承想不适应的是你。” “难道你不累吗?” “还好,我瞧着楚楚这些日子挺高兴。” 只要楚楚高兴,薛进就是再累也觉得值得。 楚熹从怀里拿出手帕,想擦擦他脸上的灰尘,见他自觉扬起下颚,像小狗等着主人擦脸的神态,又忍不住笑:“是呀,楚楚的适应能力可比我预想的要好多了,今早那糙米粥,我吃着都喇嗓子,她竟一口也没剩。” “该吃肉了,总这么吃糠咽菜的也不行。”薛进有点心疼地说:“脸蛋都瘦了一圈。” “那等到应台,找一家好点的客栈吧,吃顿饱饭,睡个好觉。” “但愿能睡个好觉。” 昨晚住的那家客栈有小虫子,薛进怕宝贝女儿挨咬,趁着楚楚练字的功夫,脱光衣服在床上躺了半个时辰,拿自己做诱饵,勾引有歹心的小虫,企图来个抄家灭族,一网打尽。 他倒是没有白费力气,楚楚昨晚一觉睡到了天亮,清晨起来也没喊着身上痒。 不多时,车马进了应台城。 应台是江南四州最小的城池,城中百姓不过十万,因周遭良田极少,佃农多以种果树度日,而后再通过沂江运送到两岸各地。 这几年战乱,沂江总是被重兵封锁,货船来往艰难,百姓谋生的渠道便断了,又赶上今年旱灾,果子长得不好,只能靠薛军搭棚施粥度日,手里头为数不多的余钱也都拿去买了米粮,别说扯花布做新衣了,就连仅剩那么一两件体面的好衣裳都送进了当铺。 乍暖还寒的天儿,街上百姓各个衣衫单薄且破旧,上头皆是深浅不一的补丁,有的穿着草鞋,有的露着大脚趾,甚至还有光着脚板满街跑的孩童。 楚楚的娇生惯养在此刻显露无疑,她颇为疑惑的问:“娘,他们为何不穿鞋?” 楚熹不管楚楚能否理解,只将应台百姓当下的困境说与她听。 “原来是这样……他们没钱买鞋子。” “于这些靠天吃饭的百姓们而言,遇上天灾,能填饱肚子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楚楚点点头,神情稍显低落。 薛进将马车赶到应台城里最大的客栈,叫小二过来帮忙泊车,自己则站到底下去接那母女俩。 楚楚在狭小的马车里窝太久了,迫不及待想下地蹦跶蹦跶,小短腿一屈一伸,像个弹簧似的扑到薛进怀里,薛进一把抱住她,低笑出声:“慢点,当心摔着。” 楚楚一点都不怕摔,她知道薛进会把她接得很稳。 “诶,还有我呢。” “没忘了你。” 薛进将楚楚放到一旁,干脆向楚熹伸出双臂:“跳吧。” 楚熹挑眉,真就学着楚楚往他怀里扑。 薛进搂紧她的腰,连连往后退了三四步,虽皱着眉,但眼里透着一股戏谑的笑意:“你还真跳,自己多沉心里没数?” “不是你让我跳的,哼,就是在马车上吧,实在施展不开,否则我非得助跑一段。” “是吗,再给你个机会,你去二楼廊阁往下跳。” “你当我傻呢!” 楚楚仰头看着拌嘴的爹娘,方才的低落一扫而空,胖乎乎的小手捂着肥嘟嘟的脸颊,发出“叽叽咯咯”的稚嫩笑声。 薛进不经意间一垂眸,被女儿弯弯似月牙的眼睛可爱到,又将她抱到怀里,轻声细语地问:“宝宝饿不饿?”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