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他甲胄未褪,黑发凌乱,眼底是密密麻麻的血丝,紧握着的双手仿佛压抑着滔天怒火。 凭他此刻的神情,不管是痛骂廖三,还是摔砸杯盏,发疯发狂,随便做出任何失态的举动,众人都不会感到意外。 可他竟这般一语不发的忍了下来,沉默良久,平静地问张坚:“陆深也跟着跳江了?” 张坚垂着头,又将当时的情形重述了一遍。 他被推下船后,第一反应便是回过头找楚熹,刚刚钻出水面,就亲眼看到陆深跟着跳了下来,紧接着,火药炸了,掀起的巨浪瞬间将他吞噬,楚熹和陆深也随之消失。 他带人沿着水流寻找了两个时辰,仍然是一无所踪,因此随板凳一同来常德大营负荆请罪。 张坚既然敢来,就做好了受责罚的准备,他真希望薛进能狠狠给他几拳,叫他紧绷的心松快松快。 可薛进仍然是沉默。 司其不禁问:“江北那边什么情形了?” 张坚艰难的答道:“沂都水军正在江北大肆搜寻,目前,还没有消息。” 司其简直不敢看薛进,战战兢兢地宽慰道:“薛帅不必太过担忧,如今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 话是这样说,真沉到江底,怎么可能还有消息。 众人心如明镜,楚熹这一遭是凶多吉少了。 崔无一直都觉得,楚熹是薛进建功立业这条路上最大的绊脚石,终有一日薛楚结盟会为此破裂,按说楚熹这时死了,薛进可以顺理成章的接手楚熹的势力,彻底掌握江南一带。 不过…… 崔无深深皱起眉,颇有些前途渺茫的烦乱。 “张坚。” “属下在!” “你回安阳,明早放出消息,就说少城主已经找到了。” “明早,那……放出消息后,少城主,还找吗?” 薛进轻轻摇了摇头,这个动作似乎用尽了他全部力气,脸上骤然显出几分疲态,摆手叫将领军谋们退下,众人也不敢多言语,默默退出厅中。 走到院里,张坚不禁对司其道:“司将军,安阳那边眼下是翻天覆地,乱作一团,若我回去说不找少城主了……恐怕连楚城主那关都过不去,何况还有廖将军和仇阳,不瞒你说,仇阳这会想杀了我的心都有,只是没腾出手罢了,廖将军被打得鼻青脸肿,一声都不敢吭……” 司其也不大清楚薛进的用意,不由看向崔无。 “你们以为,少城主若还有一线生机,此刻身在何处?” 司其一愣,斩钉截铁道:“江北!” 崔无道:“这般兴师动众的找下去,恐会引起沂军的警觉,反倒是把少城主往火坑里推,不如以静制动,我想,少城主吉人自有天相。” 张坚闻言,深觉有理,带人连夜赶回安阳。 司其一夜未眠,始终悬着一颗心,待到天亮,安阳那边又派人来传话,仍是没有楚熹的消息。 “这可怎么办,怎么同薛帅开口啊……” “将军也不必太为难,我瞧薛帅似乎没多大反应。” 在大部分人眼中,薛进和楚熹之间仅仅是姻亲结盟而已,倘若楚熹有个好歹,对薛进而言绝对是利大于弊。 司其长叹了口气,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薛进房门前。 “薛帅……” “嗯。”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