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熹简直不敢想,若薛进脸上横生一条疤,他该有多恨亳州军。 请君入瓮这招听起来就足够狠毒了,他要是真为自己的脸怒下死手,那十五万亳州军,七成都得折在这。 楚熹不禁毛骨悚然,甚而生出一种到山岗那边叫他们快些逃命的冲动。 不至于,真的不至于。 楚熹想宽慰宽慰薛进,又怕自己提起会刺痛他敏感脆弱的幼小心灵,犹豫了半晌,出去找医官了,打算给薛进配一副类似舒痕胶的灵丹妙药。 在旁人眼里,这是少城主对他们薛帅的爱与关怀。 看啊,区区一道疤而已,少城主竟也这么上心,什么谢燕平双生子,都是过去的年少轻狂,远远比不上他们薛帅。 于是这事顺理成章的传到了薛进耳中。 薛进愈发郁闷了,本来打仗的节骨眼上烦心事就多,这一郁闷,眼底再无半点笑意,简直是积着一层冰霜。 楚熹见他这般,不必说,更胆战心惊。 楚熹被困在薛军大营的第三日清早,围攻一整夜的亳州军再度抱憾撤兵,回到山岗上休整去了。 薛进一夜未眠,食米未进,掀开帐帘,等他的不是一锅温热稀粥,而是一盒新鲜出炉的膏药,楚熹称那盒膏药为舒痕胶。 “来,我给你涂一点,等伤好了保准不留疤。” “……” 楚熹战战兢兢地揭下纱布,那条口子真长,几乎从颧骨一直划到耳根,浅的地方已经结痂了,深的地方仍然有血珠沁出,边缘有些红,好在没有化脓发炎。 楚熹盯着薛进的伤口,薛进盯着楚熹,暗暗在心中发誓,只要楚熹眼睛里显露出一丁点嫌恶,他就把这盒所谓的舒痕胶全塞进楚熹的嘴里。 楚熹可不傻,恰到好处的控制着自己的表情:“呀,恢复得真好,这几日会有点痒,你千万别用手抓。” “……” 薛进不说话,像个产后抑郁的小妇女。 楚熹真想劝劝他,男子汉大丈夫,脸上有道疤算个什么事啊,还能一辈子老做小白脸,岁数大了,刀疤脸也挺有男人味的。 “搞定。”虽然薛进的伤口已经不需要纱布了,但楚熹依然帮他重新包扎好,怕他照镜子看见,会受到刺激:“信我的,不出十日准能好。” 薛进终于出声了,闷闷的,涩涩的:“嗯。” 楚熹正想开解他几句,营帐外传来陈统领的呼喊:“少城主!少城主!仇阳带着罗统领他们从后方杀进来了!” 楚熹猛地站起身,大步走出营帐,只见仇阳身着甲胄,浑身浴血,神情却十分淡然的朝她走来。 无关仇阳,就这一幕,简直犹如神兵天降。 楚熹直接被帅呆了。 “少城主。”仇阳停在楚熹三步之外,低声说道:“城主听闻亳州军围攻了薛军大营,很不放心,让属下来接你回去。” 楚熹的小心脏怦怦跳了,有点小鹿乱撞的意思。她事后回想,自己很可能在这一瞬间爱上仇阳,只是薛进突然站到她身前,把那头尚且经不起丝毫打击的小鹿给吓死了。 “仇统领。” 仇阳提起刀,拱手抱拳:“薛帅。” 薛进笑了,是他脸受伤以来露出的第一个笑容:“仇统领年纪轻轻,便有这等本事,实在令我钦佩。” “薛帅廖赞,仇阳不敢当。” 薛进转过身,看着楚熹,笑得十分温柔:“既然岳丈派人来接娘子了,娘子便早些回安阳吧,省的岳丈惦记。” “……”憋了一会,楚熹说:“那我,就先……”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