卵。 卵是这一半,精是那一半。 这是薛进对他儿子雏形的粗浅理解。 楚熹一想也对啊,这一半那一半,不都一回事吗,薛进都不在意,她羞愧个什么鬼。便理直气壮地说:“寝衣也弄脏了。” 得亏楚熹白天赌气给薛进拿来一包袱衣裳,里头装了一件中衣,薛进找出来丢给她,又转身去烧火煮水。 薛进一门心思的摆弄炉子,没有回头,楚熹赶忙换上干净的月事带和中衣,然后将那个脏了的月事带提在手里,走到薛进跟前:“咳……” 薛进看了她一眼,拎起铜壶。 火刚烧起来,势头正旺,沾满“这一半”的月事带瞬间被大火吞灭,楚熹竟觉得松了口气。 “呵。” “笑什么?” “你为何像做了亏心事?” “我……” 楚熹难以回答。 她虽生长在一个开放社会,但自小接受着“月经羞耻”的教育,比那句“你要这样想我也没办法”更深刻的扎根在她的灵魂里。 反倒是薛进……或许李琼和李善对他的教育皆是以报杀父之仇为基准,他在遇到楚熹之前,对女性的月经没有丝毫概念,而楚熹给他科普的知识也都是正确的方向,他根本不觉得月经血有多么污秽不堪,顶多不雅观。 八成还以为是他半个儿子。 楚熹决定收回贴在他身上那个大男子主义的标签。 “我自己来,你快去睡吧。” “水烧开了记得把铜壶拿下来。” “知道,我又不傻。” 薛进困得睁不开眼,也顾不得褥子上的一小滩血迹,扯过被子,很快就睡熟了。 楚熹烧开水重新梳洗一番,又将弄脏的寝衣拿皂角搓了搓,挂到营帐外的细绳上,清冷的月光之下,看着那寝衣随风飘荡,楚熹莫名的有些感慨。 她好像和薛进过成了老夫老妻。 事实上他们俩成婚也还不到三个月。 回到营帐里,用光铜壶里所剩无几的热水,浸湿了一条帕子,像薛进每天晚上伺候她一样,细致擦拭薛进的脸,手,以及裹在靴子里一整日的双脚。 做完这一切,楚熹倚在床边,接着刚刚的感慨继续感慨。 她想,若是哪天薛进真有个行差踏错,把这条命交代进去,她将来要跟什么样的人过日子呢。 祝宜年? 楚熹承认自己像一个女人崇拜男人那样崇拜着祝宜年,甚至她总觉得,祝宜年是她的引领者。可她没办法想象和祝宜年同床共枕,更没法想象穿衣吃饭这些琐事。 薛进对她而言稍微有点特殊了。 并非初恋的特殊,而是产生了一种不可替代的性质。虽然她和薛进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但她貌似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相处。 习惯是很可怕的,就像人习惯了使用右手,倘若失去右手,原本的生活轨迹便会被彻底打乱,所以每个人都觉得,离不开自己的右手,更有甚者,宁可死,也不肯割舍右手。 “楚熹……” “嗯?” 薛进双目紧闭,眉头微皱,是在梦呓。 看吧,她就说习惯很可怕。 这样下去可不行。 楚熹认为自己得尽早把开渠引水、修山筑田这两桩大事提上日程,不能老和薛进瞎混,造娃也无须每日同房,一个月有六七天就差不多。 等她做出点实绩,再把合州弄到手。 什么喜欢不喜欢,过日子不过日子的,研究这些玩意能有多大前途。 薛进并没能睡多久,天刚蒙蒙亮,大营里忽然一片嘈杂,只听兵士在营帐外喊道:“薛帅!薛帅!亳州军围攻上来了!” 薛进应声坐起身,困倦未解,心烦气躁,连穿外袍胳膊都塞不进袖子里,烦的直甩袖子。 楚熹看着他,笑了一声道:“这仗要打多久?” 薛进只是和自己的衣袖闹别扭,倒没有将火气撒在她身上:“打到下雨。” 亳州军所仰仗的铁柳遇水生锈,一旦下雨,必要收起铁柳,因此天降大雨那日,便是薛进反击亳州军的最佳时机。 “怎么?你急着回安阳?” “也不是太急。” “嗯。”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