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领命离去,楚熹忙唤冬儿:“来帮帮忙,我系不上了。” 冬儿三两下叠好喜被,走到楚熹跟前,忍不住笑:“小姐系反啦,这个花应该在前面的。” “我说我怎么系不上呢。” “小姐别慌,大姑娘上花轿,早晚得有这么一回。” “这话你得去跟薛进说,又不是我坐花轿。” 冬儿微怔:“小姐真要让薛,嗯……让姑爷,做花轿啊。” 楚熹本来还在跟自己的喜服较劲,听到这一声姑爷,不由扭过头来:“我听你喊薛添丁姑爷,咋这么别扭呢。” 冬儿老实说:“奴婢也别扭,可就得这么叫,小姐以后也不能管姑爷叫什么薛添丁了。” “那我叫他……夫,夫君?” 夫君二字一出口,楚熹和冬儿同时打了个哆嗦,异口同声道:“太肉麻了。” 冬儿不禁担忧:“小姐要是这都叫不出口,那洞房花烛……” 楚熹:“这我可以。” 冬儿:“……” 穿好喜服,又要进行各种仪式。 幸而有个老大在前做参考,到楚熹这里就得心应手了,早早完毕,出门迎亲。 其实出门迎亲的时候,还有一道安阳旧俗,要找一帮六七岁的小孩,追在新郎官后面起哄,喊几声“接新娘子去喽”,告知送子神婆,寓意多子多福。 安阳少城主大喜之日,满城的小孩都来看热闹,根本不用刻意去找。 可喊什么呢? 那薛进毕竟是个男子,喊新娘子未免太羞辱人了,若一点动静没有,则稍显冷清。 会看眼色的百姓便低头撺掇自家小孩:“快,快喊去接新姑爷。” 六七岁的小孩,多少懂事了,不像父母那般事事以能过太平日子为先,轻易接受攻打安阳城的敌军主帅入赘,仍以为敌军主帅是仇人,绷着脸不吭声。 “啧,你这孩子,不听话是不是!看老子回家怎么收拾你!” “我就不喊!” 迎亲队伍吹吹打打,锣鼓喧天,楚熹听不见沿街两旁的动静,只见道边一个小孩双手抱怀,满脸严肃,而背后的大人对他拉拉扯扯,很是恼怒,便拿了个荷包朝那小孩丢过去:“喏!拿去买糖人!高兴点!” 小孩手捧荷包,仰起头怔怔地望着楚熹,不顾身后道喜道贺的父亲,大声问道:“少城主为何要与薛进那贼首成婚啊!” 孩子不大,嗓门挺大,几乎盖过了后方的锣鼓唢呐,可见心中存了不少的怨气。 也是,为了抵御薛军,安阳城百姓可谓出钱出力,对于楚熹和薛进的婚事,有那乐见其成的,就有那百思不得其解的。 楚熹得意的屙说:“他长得好看呀,你长大了难道不想娶个好看的新娘子吗?” 小孩忽然笑了,高举荷包,围着迎亲队伍蹦蹦跳跳,满口喊着:“接新娘子去喽!” 有他带头,周遭这般岁数的小孩都跟着喊起来,一个接着一个,简直一发不可收拾。 楚熹虽面带笑意,心里却有些伤感。 六七岁的垂髫小童,正该是该无忧无虑,撒尿和泥,到处疯玩的时候,可他一张嘴便是贼首,想必也知道何为反贼,已然明确立场,足以看出他父母没少当着他的面谈论安阳与薛军的战事,在他心底埋下一颗小小的,名为仇恨的种子。 安阳尚且如此,那些经历过杀戮的城池呢。 战乱带来的创伤,不知多久才能抚平。 楚熹胡思乱想着,迎亲队伍缓缓出了城,锣鼓唢呐也渐渐停歇,要走半个时辰才能到白岗庄,得保存体力,到那边再接着吹打。 而此时,薛进也穿上了喜服。 不怪罗统领说,真是嫁衣,宽大的衣袂,长长的衣摆,窄窄的束腰,是袍不是袍,是裙不是裙,总之是有一点女气,薛进本就生得漂亮,这衣裳一穿,竟有几分艳丽的雍容。 司其不禁道:“这……未免太过了……” 薛进无比坦然:“我是坐花轿的,外人也看不见。” 司其长叹一口气,又道:“廖三他们憋着劲要折腾安阳少城主呢,薛帅不管管吗?” “折腾?”薛进微微蹙眉:“他们还要堵门不成?” “廖三说……左右,嫁衣也穿了,花轿也坐了,除了盖头,新娘子该有的薛帅都有了,他们何不抖一抖娘家人的威风。” 饶是薛进足够坦然,听到这话也忍不住骂:“去他娘的娘家人!你把他给我叫来!” 廖三压根没想过堵门这事能瞒得住薛进,早已想好应对之策,不慌不忙的跟着司其来到薛进出嫁的喜房,一见薛进,打好的腹稿忘了大半:“天老爷啊,薛,薛帅这身衣裳可真是……” “少废话,谁让你堵门的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