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合临城,是薛进的功劳,应台投诚,也是薛进的功劳,李善是着急给自己挽回威信嘞。” “嗯,薛进这会该难受了,他最不喜欢硬碰硬,一贯玩爱迂回。” “不管他们,恁那边准备的怎样了?” “自然是万事俱备。”楚熹说完,问老爹:“今早先生来找你做什么?” “他……想托我发一篇檄文,张贴在各州郡城池隘口。” “檄文?声讨廉忠的?” “嗯,大意是说,廉忠执柄,专/制朝权,作威作福,残害百官,祸及百姓,欲毁周室江山,乃千古罪臣,世人得而诛之。”老爹“啧啧”地摇头道:“恁待会得空好好瞧瞧那篇檄文,当真字字珠玑,切中要害,难怪有那句老话,书生的笔,杀人的刀。” 楚熹想了一会,忽然挺起腰道:“他,他是想让廉忠治下的帝军都出兵去打帝都?这是破罐子破摔了?” “也不能说是破罐子破摔,祝宜年若不这样做,大周就算是彻底完了。恁想啊,陆广宁占据了信州,那剩下的五州如今都是两面为难,让他们帮着朝廷打陆广宁,他们不服廉忠,不想出头,让他们归顺陆广宁,他们也心不甘情不愿,如此一来,陆广宁便可逐个击破,直捣帝都,陆广宁一旦进了帝都,周室皇族必死无疑,还谈什么匡扶大业。” “这篇檄文一出,五州便会起兵讨贼了?” “当然,恁当他们很乐意让陆广宁骑在自己脖子上?他们都憋着一股劲呢,豁出去争一争,哪怕争不到这天下,也能扩大势力,祝宜年这篇檄文算是给了他们一个名正言顺。” 楚熹还是不太懂:“瑜洲离帝都最近,假若瑜洲先攻进帝都,杀了廉忠,把持朝廷,那和廉忠在位也没什么两样啊?” “欸!祝宜年的高明之处就在这,廉忠是因为把持朝政才惹火烧身,就算渝州攻进帝都,也不敢碰这块逆鳞,他们争来争去,说到底不过是争夺地盘,谁真正在意朝廷?廉忠一死,奸佞已除,陆广宁怎么打着清君侧的旗号造反,他就不得不把自己的狼子野心摆到台面上来。” 老爹喝了口茶,润润嗓子,继续道:“到时五州便能以剿灭反贼的名义,出兵攻打信州,薛军更不用多说,只要皇族存世一日,他们就是千夫所指的反贼,想打就打,都不用事先知会一声,待将薛军赶回西北,各方势力都捞到了好处,也就差不多该消停了,到头来这辉瑜十二州仍是大周的江山。” 楚熹叹道:“名存实亡。” “要不这帝位该谁坐?谁坐都坐不安稳。” “那倒是。” 与其让这场战乱跟老太太裹脚布似的又臭又长,不如痛痛快快的打一通。 置死地而后生。 祝宜年,真是绝了。 正如老爹所料,那篇檄文一出,渝州,珲州,兖州,楚州,晋州纷纷起兵讨贼,楚熹随口一个假若也成真事,渝州都督率先攻入帝都,斩杀了廉忠,灭廉氏三族,而后皇帝暴毙,太子继任。 就在新帝登基当日,苦守一月的常德被薛军攻陷了。 楚熹听闻此事时正在书房练字,手一抖,好悬没毁掉自己那一篇字。 “静心。” “嗯……” 楚熹头也不抬,做出一副很专注的样子。 祝宜年轻叹口气道:“罢了。” “对不起先生……我这会,确实很难静下心。”楚熹将笔搁到一旁,仰起头问祝宜年:“先生当真相信安阳可以守城三月吗?为何从不过问?” “你既有把握,我又何必过问,你若有难以决断之处,自会来问我。” “……多谢先生这些日子以来的教诲,学生受益良多。” 祝宜年看着她,微微抿唇:“从明日起,我便不会再考校少城主的功课,练字一事,切莫荒废。” 楚熹乖乖的点头:“我向先生保证,绝不懈怠。” 说完,皱起眉,仿佛有一点小不舍。 祝宜年微不可察的弯起嘴角,又立刻压下。 薛军将要攻打安阳,楚熹作为少城主,手中事务繁杂琐碎,不能再像之前一样每日跟随祝宜年学习几个时辰。 于她而言,算是放了寒假。 虽然大战在即,但多亏有这“寒假”,让她心情明朗一点,不至于那么沉闷压抑。 “我还是把这篇字写完吧。” “好。” 楚熹刚拿起笔,还不等蘸墨,外头又来人了,是老爹身边的小刀,说老爹有要事找二人商议,请他们速速过去。 楚熹苦笑:“看来老天爷不想让我写。” 祝宜年道:“事有轻重缓急,走吧。” 安阳的冬日颇为寂寥,深深庭院中唯有几簇梅花含苞待放,无景色可赏。 楚熹将双手缩在袖子里,一边走一边踢地上的小石子,她心不静,也没意识到自己此刻的举止有多不得体。 祝宜年犹豫了一瞬,到底不忍开口斥责。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