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意白摇头:“小时候,我家里遭了大难,全家都没了,只剩下我一个人,被万法门捡了回去,幸好有些天赋,没有被炼成人丹。我至今也没想通,那些和蔼可亲的长辈……” 他顿了顿,突兀地换了个话题:“我修道,最开始是不想死,求的是长生。毕竟全家只活了我一个,若我也死了,我们家就没人了。可现在想想,若是没人相伴,孤身一人,即使长生,似乎也不大痛快。” “谢兄以为?” 谢长明怔了怔。 他活了快一百年,从未对哪个人很上心,自然也没有与哪个人同行。 第一世的前十几年已记不清了,吃了果子,睡了三年后醒过来捡了只鸟,过了几年吵吵闹闹的好时光,后来大多时候都在逃命,或许是肩头停了只鸟,倒也没觉得苦累。 第二世是忙着报仇,忙着找鸟,山川湖海都来不及去,只嫌四洲太大,藏一只鸟太容易,也未觉得孤单。 直至如今,谢长明独行的年头已远多于有鸟的日子了,也从没想过要找一个同行之人。 他只找与自己同行的鸟。 而鸟,今世又遇了一只。 这么想来,似乎是有什么地方不对。 若是在话本子里,年少相遇,又彼此托付性命——实际上是谢小七的性命单方面托付给了谢长明。总之,相伴十多年的灵兽最后肯定是要化身为人,为报多年恩情,与主人约定终身,成为道侣。 但现实是谢小七是个小废物,修不出人形,对不可能像话本子里那样含羞带怯地叫“主人”。 不能再想下去了。 谢长明摇了摇头。 他觉得自己是被陈意白荼毒了,竟也胡思乱想起了这些。 他与小秃毛之间的感情,若是非要说出个所以然来,他认为是父子情深。 就是爹当的有点早。 谢长明又恢复了平静,并因为方才的脑补迁怒陈意白的话太多,打击他:“道侣大典要花费许多灵石,你可能要先掂量一下荷包。” 陈意白:“?” 明明方才还在做梦幻想,怎么突然转到人间真实。 做梦也不行吗! 总之,在必须宵禁、不得聚会饮酒的日子里,书院里结交道侣、或是假借学伴之名,实则偷偷谈情说爱的风气愈演愈烈。 直到书院通知折枝会开始报名,为期三天,过时不候。 消息一出,不良风气果然大为好转,甚至已经有口头约定结为道侣的学生大打出手,就此决裂,只因讨论如果在擂台上相遇该如何应对。 第一日,谢长明收到许先生发来的消息,不为所动。 第二日,谢长明为盛流玉辅导了一整天,因为比往日更凶,小长明鸟久违地对他骂骂咧咧,也没骂出个新花样。 第三日,谢长明看了一上午闲书,直至午后,中天已过,他终于放下书,带上玉牌,赶往多璧山的竹屿阁。 今日的朗月院很安静,只有蝉鸣声。 谢长明转了三个传送阵,终于到了多璧山。 今日是最后一天的下午,若是想参加折枝会,早就该报好名了。谢长明本以为不会有很多人,可以很快解决。结果依旧是人山人海,竹屿阁本就不大的院子里挤得脚不沾地。 谢长明站在人群里,默默地听周围人叽叽喳喳。 “何兄,你不是说不参加折枝会了吗?怎么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