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半夜被二哥从桥洞底捞起,背回了家。 她趴在二哥背上,困得眼皮都掀不开,嘴上还是在叨叨,“哥,我们干点正经活好吗?” 青松笑:“我这哪里不正经了?我又不是去当小白脸了。” 青豆知道他说的是地地道道的浑话,半醒过来掐他:“不许胡说!” 青松臂膀左右躲闪,“我给你说,真有人包我。”来他摊位好几回,眼神赤果果的,六子都看出来了。“要不是那身颤肉,我肯定会考虑,”说着,他啧了下嘴,半真半假地感慨,“现在钱太难挣了。” “不允许!”青豆彻底醒过来,单脚一撑,从他背上离开,“你这样我就告诉妈!” 吴会萍从来对这二流子没好语气,回回都要骂他。 青松见她精神,问她要怎么告状? “我.......我说你不务正业!”青豆板起张俏脸。 “不是要告我去当小白脸的事儿吗?” “啊!不允许!”青豆忙捂住他的嘴,连说都不让说。这么上不得台面的事,可不能说。 青松看妹子干着急,好会才卸下逗她的表情,替她捋捋乱发:“傻丫头,你哥哪里俊到有人养我,就你当个宝。”爹不疼娘不爱,都习惯了。 青豆急,“哪里不俊了!” 程青松向来是喜欢逗青豆的:“哦?多俊?比大哥还俊?”要说英姿还是有学历加成更优。 程青柏念高中时,就有姑娘家来定亲。吴会萍一边推拒,一边让青松好好看看,再混不吝,别以后娶不到媳妇。 虽然知道没有可比性,但他忍不住要在青豆心里一较高下。果然,青豆当真,空荡街道上的笑声戛然而止。 青松心中一沉,嘴上仍在打哈哈,“逗你呢,你的大哥最俊!”他才懒得抢。说着,跑开几步,留了个精瘦的背影给青豆。 青豆解释事儿的时候,会下意识堆砌否定的词:“不是的.......” 青松呢,每次也都会反问:“什么不是的?” “没有.......”青豆试着拉住他。 “什么没有?” “哎呀!”街头巷尾鼠窜的程青松灵活得像条泥鳅,青豆抓也不住。 “什么哎呀?” 乌漆嘛黑的街心小道,青豆与青松跑着跳着往回走。嬉嬉闹闹,没人深嚼心里的苦。 1983年,大家都苦。但春天很暖和。 小风一拂,苦又散了。 零落的建筑不遮风不挡雨,青松与青豆吹着不知几点的自然晚风,絮叨着最近发生的事。 上阵子,青松开始倒大件。以前新婚三大件是自行车、缝纫机和手表,最近时髦了,变成了 “新三大件”——黑白电视机、双缸洗衣机和单门电冰箱。 青豆问,“毛利多吗?” 青松说:“多,但货源太难搞了,本来想给你搞台电视机看看。”他食指拇指来回捻成搓成点钱的动作,眉峰一抬,“没事儿,哥会发的!” 见青豆愁眉苦脸,知道她担心,“赚到钱,以后盘间店,如何?”这事儿他天天跟六子吹。 “你说的!”青豆伸出小指,要他拉钩。 “快十岁了,是个大小孩儿了。”说是这么说,青松仍是勾上她的手指,配合她的咒语,“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说话算话?” “说话算话!” 当然得说话算话。他可没精力每天循着些破烂砖头粉笔痕迹,找离家出走的妹子。 再苟一阵。 青松也知道当倒爷是刀口舔血,不是个长期的活儿,成天盯着市场价格,东城西城四处跑,要关注报纸,要看派出所眼色,要四处探口风,就为搓出个差价。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