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以为这是最后一笔债了,卖了命似的还。没想到……主子恐怕是扛不住了,是不得活了。” 然而,他抱着绝望的心进了书房去见周寒执时,却见到周寒执如往常一样浣着手。 甚至似乎,神色比往常还好一些。 他垂头丧气地走过去,痛苦道:“主子,您放宽心。债能还完的。” 周寒执眉心略蹙了蹙,却吩咐道:“赏心楼对面有一幅野猫皮,你去埋了。再找找是谁剥了野猫,只瞧谁家门口的有猫骨头就知道。把那人送到官府去,盛律有关于虐猫狗之罚。” 周平不明白为什么周寒执没头没尾地下了这么个吩咐,可在他眼里,既然主子还有心思关心外头的事,至少说明心还没死。 他稍稍放了心,走出门时,又见到荣澜语。 荣澜语更是笑得像往日一样绚烂。“昨儿点心吃撑了?新荔说你吃了七八块。” 周平心里一热。 他知道荣澜语已经知道了印子钱的事,可人家提都不提,似乎就不觉得是个事。光这一点,就是世间大半女子不能及的。这要是换了别人家的夫人,知道婆家欠了这么多债,恐怕早就闹着和离了。 “夫人跟你说话呢。”新荔照例骂道。 周平撇了她一眼,忽然嘴一咧道:“往后,夫人让我吃多少我吃多少。多了也不嫌多,少了也不饿!” “这是什么话,没头没尾的。”荣澜语笑着嗔怪,却也知道周平真心是个忠心耿耿的。 “新荔留下陪周平说话,我进屋与大人商量件要紧事。”她吩咐这一句,便独自进了书房。 周寒执的酒气早已散了。 高高大大的人,健硕的身材,让荣澜语进门的时候眼前一亮。“我拿前两日买了秋梨熬了些秋梨膏,一会和早膳一道用了再走,也算再醒醒酒。” 周寒执嗯了一声道:“那印子钱的事不必你烦心,我自有办法。” 荣澜语手里只剩昨儿的七十两银子,笑道:“昨儿我也想了,现下要紧的事有两件。第一是尽快凑钱,越快越好。第二是,咱们到底还是要跟老爷子详谈一番,知道他手里还有没有旁的债务。他总瞒着,也不是事儿。” 周寒执点点头。“他也知道对不住我,这才总想瞒着以为自己能解决。之前临走的时候,我还为这事与他争执过。老爷子犟得很,总觉得他不说,我就没法子知道。” “老爷子在宁州的花销怎么办?我真是糊涂,竟没问过。” “娘亲当时在宁州留了后路,房子庄子都有,够一家人用度。他这些年多少也存下一些,都给了表三舅舅。” 荣澜语稍稍放心,“你当儿子的,问了这么多遍都问不出来,也索性别费这个心了。我想,我们不如让周平跑一趟。一来去瞧瞧老太爷住的到底舒不舒心,若是不舒心,还是回盛京城养着。二来,老太爷手里总有借银子的票据,咱们让周平想法子看看那些票据,不就都能对上了?” “我以为你想拆了他的房子和庄子。”周寒执淡淡笑。 “你当我是混账?”荣澜语不乐意道:“老太爷当初执迷不悟借银子是不对,可你想想他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让你过上与从前一样的日子?难道不是为了你好?这世界上当爹娘的没有不想着儿女的。” 周寒执早明白这些道理,所以才从未怪过周茂岐。可那些亲戚们从来不这么说。大家只会说当爹的拖儿子后腿,大骂周茂岐老糊涂。 此刻从荣澜语口中听见这些话,他才真正觉得有人理解了自己的心思。 “方才二姐姐来传话,说是要我过去一道给宁哥儿再选一些文房用具,还有衣裳锦被之类的东西,说是要入冬了。”荣澜语忽然想起这件事,又道。 周寒执蹙蹙眉:“今日通政司叫我和莫大人一道过去,大概是要定下来参议之位的人选了。” “二姐姐不会不知道。这个节骨眼上还要我过去?”荣澜语有些不理解,又道:“可宁哥儿的事我真不放心,她能叫我去,我乐不得的。” 周寒执闻言似乎不太高兴,但终究没说什么。 而进了莫府,果然荣澜烟不仅仅是为了宁哥儿的事。 “姐姐瘦多了。”荣澜语淡淡一句话便勾起了荣澜烟的话茬。 她面前摆着一堆从库房里头摸出来的文房用具,瞧着都不甚贵重,胜在数量不少。手里一边摆弄,一边恹恹道:“自娶了这位贵妾,我整晚睡不着。更抓不着你姐夫的影儿。” 荣澜语对她再厌烦,到底也被同情打败了。“二姐自己想开些。” “你没经历过,自然劝我想开。”荣澜烟说话并不好听道:“你知不知道,今儿是通政司下文书的日子。文轩能不能升正五品,今日就见分晓了。”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