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周寒执在不在府里,似乎大伙都有事可忙。周府所有的下人都迅速适应了荣澜语这位新夫人。甚至,因为荣府以肉眼可见地速度在一点点变好,大伙的干劲就更浓了。 用过晚膳,荣澜语打算一个人瞧瞧这二百两银子花得怎么样,便拉着清韵和新荔两个在府里遛弯。从影壁那开始走,一间一间屋子地瞧过去,连下人们住的门房都没落下。 果然清韵两个办事极妥当。门房里采买的东西虽然便宜些,可一桌一椅十分干净简单,又有库房里摸出来的一两个白瓷瓶插了时令的花,就更显得雅致。 上房和客房亦是整饬得干净明亮,又从嫁妆里挑了些精致东西摆在多宝阁上。虽然谈不得富丽,可多少也有了些名门大府的气质。 最让荣澜语喜欢的是那间花房。荣府地方不大,故而没什么空房间腾给她做花房。如今周府有了暖和又宽敞的地方,荣澜语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花房里头的花架子是她亲自跟木匠坊的人商定的,里头各色香花的摆放更是荣澜语亲自安排布置的。她如今手头银子不宽裕,自然买不起什么昂贵的花。可门口小摊十文钱三盆的万寿菊,摆在屋里也算好看。 更何况荣澜语别出心裁地让宋虎把花盆换成了与众不同的暖瓷色,瞧着便更加温馨有韵味。花房里特意留了一张桌案,上头铺了竹藤并一套雨过天青色的茶器。一大叠书卷散在旁边,算作半个书房。 另一边花朵簇拥处,则放了一张美人榻。为避蚊虫,上头罩着碧影纱帐,里头的枕头香香软软,是荣澜语之前在荣府亲自晒的谷壳。 “我今晚就在这睡了,可好?”荣澜语抱着枕头不撒手,眼巴巴瞧着两个人撒娇。 新荔最惯着荣澜语,笑着道:“反正大人也不管您住在哪儿,想住就住这。可等往后入了冬,住这怕是就该冷了。” 二人这模样,清韵也没法子,笑道:“那我只能给夫人抱一床厚厚的被子来了。” 荣澜语点点头,又吩咐道:“你们一会去小厨房说一声,就说要备些面条。怕晚上大人吃酒回来,饿了要吃的。备好了就只管睡去,若是大人回来得晚,也就不管他了。” 说罢,她自己抻了个懒腰道:“无论大人怎么待我,我之前都说过,做妻子的责任我总要尽到。” “这是不高兴了。”清韵低声冲着新荔道。 新荔点点头,又摊手示意没法子,二人只好各自退出去忙自己的活计。一个去取厚被子,一个去厨房吩咐活计。 这会,已经临近亥时了。 一道笔挺修长的身影进了府门,身后跟着累得直捶肩膀的周平。瞧着各处的灯都亮着,周寒执的唇角松了松。 正是秋风阵阵的时候。一阵风吹过来,身后的周平裹紧了衣领。前头的周寒执却顿了顿脚步,抬眸道:“府里什么时候种了菊花?” “未,未曾种菊花吧。”周平也有些困惑了。这些日子,每回回府,府里总有些与平常不一样的地方。弄得他也糊涂,好些事都叫不准。 可这风再吹,他也嗅了嗅鼻子,歪头道:“怎么像是还有百合花的气息?太香了,闻着真舒坦呢。” 周寒执蹙蹙眉,本想去书房的脚步,改成了奔着香气传来的地方走去。 穿过回廊,果然见快进后花园的位置,原本一间空荡荡的房间如今瞧着有影影绰绰的光芒传出来。 像是花影。 周平冷得浑身一抖,不情愿道:“大人,奴才可不陪着您逛园子了。又困又饿的,奴才要去吃点心,吃宵夜。” “那就一道回去。”周寒执道。 周平却道:“别介呀,这样,大人您来了来了,就先进屋醒酒去。奴才让小厨房把面端过来,您吃了再回去,免得身上凉啊。” “也好。”周寒执揉揉惺忪的桃花眼,抬腿走进了屋子。 跃入眼帘的果然是一间花房。里头多是各色万寿菊,偶有一两盆百合点缀,还有一些绿色杂木,瞧着不贵重,却很是养眼。 周寒执走到书案前坐下,见上头摆着几卷书,不由得伸出修长的手指翻了两下。 这一翻才发现,原来这几卷书都是被人看过的。上头还用蝇头小楷注着自己的一些见解。偶尔还能瞧见读书的人对书上的内容不满意,写上一些忿忿的驳斥之语。 他唇边嗪笑。却忽而想到,这书很可能是荣澜语的。 ?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