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为娘就该想到,你遭此大难,身上定有不妥之处彭氏轻叹了一声,你最初连我和岚儿都认不出,后来虽然知道了称呼,却又毫无亲昵之感现在想来,你那时不过是现学现用,让别人心安吧? 祁垣没想到彭氏心思如此细腻,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道:是。自我醒了之后,以前的事就都不记得了。 彭氏的手猛地抖了下,久久不能言语。 我知道你和云岚不容易,现在我虽然不能考取功名,但我会想别的办法祁垣看她这样,有些慌乱,又隐隐愧疚起来,对不起。 傻孩子彭氏眼眶骤然一红,声音微微颤抖起来,你何须说这些?是为娘对不起你们都怪我不好。她说着说着,忍不住落下泪来,只心疼地看着祁垣,这些日子,你岂不是日日担忧害怕?你本就病着 祁垣猛地一怔,这才明白,自他进屋之后,彭氏一直难过的并不是他不能下场考试的事情。 彭氏在心疼他这些日子,明明失忆了,却还在努力读书,想跟上考试。 祁垣从未想过从彭氏这得到点什么,然而此时,他却鼻头一酸,也跟着掉了泪原来这就是母子之情,彭氏并不会责他怪他,她只会疼他护他,想到他的难处,不舍他去吃苦。 在扬州时,他顺风顺水,家人宠爱似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如今换了身份和处境,他再听完这话,才渐渐体会到什么叫舐犊情深。 胸中的一口浊气忽然而散,祁垣抹了泪,突然就觉得彭氏亲近起来。 他也怕彭氏忧思过重,忙劝住了她,讲了自己制香的打算。为了安慰彭氏,他又将自己会制香的原因,归结到梦中奇遇上。 彭氏又吃一惊,这下暗暗思索,倒是宽慰了许多,想来世间因果,皆有命数。我儿有何打算,尽管去做便是了 她顿了顿,又道,倒是为娘有一安排,需告诉你知道。如今老太太昏了头,竟要云岚嫁给那蔡太监的干儿子。我怕此事拖延不过,又或者他们另有暗招,我们提防不到,所以前日便让周嬷嬷带着虎伏一通找你舅舅去了。现在你回了家,倒也正好。 她说到这,压低声道:你这几日悄悄打听着,看外面有没有能落脚的地方,或者有没有能弄通行文书的牙人。不拘多少钱,只要能办,你尽管来跟我要这样万一哪天事情不好,你便带着云岚逃出去吧。 祁垣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问:那你呢? 彭氏拍拍他的手:我自有别的办法。昨天你倒是提醒了我,不管怎么样,我好歹有诰命在身,还是能挡一挡的。再说了,这不过是有备无患,你莫要多心,也不必着急,只慢慢寻摸着便是。 祁垣嗯了一声。 彭氏笑了笑,慈爱地看着他,垣儿,你长大了。 祁垣讶然看她,想了想,也赞同地点了点头,骄傲道,我也觉得。 自己的长相虽然跟之前越来越像,但内心似乎沉静了一些,能藏住事了,心眼也多了。祁垣心中暗喜,又忍不住想,个子也要高些才好,有空也去练练功夫,这样才更男人些。 这番谈话,使他彻底没了包袱,整个人都轻快起来。之后几日,他便开始暗暗打听彭氏交代的事情。虽然还没什么人跟踪监督他,但他也知道装模作样的先去书馆,有时假作买书,有时就带回些竹纸。 而彭氏自从那日之后,对他也愈发的爱护,又因虎伏不在身边伺候,于是整日亲自下厨做了粥饭,让人给祁垣送来。 同样是些青菜熏鱼之类的粗食,不知是彭氏厨艺好,还是祁垣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动不动容易饿,这几天的饭菜竟格外合他胃口。不消几日,整个人便白嫩了回来,脸蛋圆圆的,一掐能出水的感觉。 这天傍晚,祁垣吃饱喝足,正在院子里边消食边琢磨白天见到的一处宅子,就听到院中当啷一声轻响。他疑惑地回头看,果然看到地上多了个小铃铛。 这显然是外面有人在丢东西。 祁垣心中诧异,正要叉腰朝墙外大骂,突然一个激灵,想起端午那天他跟游骥的约定来。 他赶紧咳嗽了两声,又快步跑去后门。 等往外探头一看,不禁跳了起来。 外面等着的赫然是徐瑨、方成和和阮鸿。徐瑨牵着红鬃马,阮鸿也牵了一匹枣红色大马,只不过此时方成和坐在上面。 方成和仍是穿着监中的衣服,阮鸿穿了件墨绿地火珠纹的妆花缎袍子。俩人都是俊秀之才,在那已经足够出挑。但偏生旁边还有个徐瑨,明明衣服也不怎么华丽,不过是身蓝色地暗花缎的锦服,镶着白绢领缘,偏偏祁垣从这看去,只觉自己的目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