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黄……端午那日天还没亮,厨房的几个婶子就去外面采买了些艾草昌蒲草回来,挽了五彩绳挂在各处的门上,还买了些雄黄粉洒在几个院子里。 玲珑瞧上了维樘书房前的竹子,也是今年新种的,才长出来三根,竹筒清翠,色择玉润,看就就能闻到竹筒粽的清香。 维樘今日放假,上午时要相约同窗们一起去河边祭屈子,顺道看看赛龙舟,徽南时也会演傩戏,苏北没有,不过苏北今日的热闹只比徽南更甚。卖糖水小食冷淘艾粑昌蒲饮与冰果子露的尤其多,维樘心如长草,与家里说了一声就拿钱袋出门了。 玲珑趁他不在,给李家小子拿了一把锯子,让他把维樘的竹子锯一根来。 李家小子拿着锯子欲哭无泪。 小郎要生气的。 李大叔踢了一下儿子,瞅这出息,姑娘只是要新鲜竹子,又不是非得要小郎这几根,不敢锯就不能想法子么? 李家小子懵懵的抬头看他爹。 李大叔拿到锯子示意儿子跟上,然后就了门……半个时辰后,父子俩一人扛了一根新竹进来,贴着过道往后厨送去。 玲珑一看这两根竹子就知道不是维樘的那几根,那几根被人摸的油光水滑,这两根的小刺毛还在呢。 锯吧,锯成一节一节的,新竹水份足,清逸气也足,填上糯米红枣蜜饯火腿丁青豆香蕈丁咸蛋黄,封了口就和肉粽一起放锅里煮,同时上面还蒸着一笼糯米,准备做手打青糕。 粽子青糕都不好克化,还要煮陈楂乌梅化食汤。 最后切一碟子胭脂鹅脯,糟鸭板,并几个时鲜菜,端午的宴食就备全了。 顾父也去祭河了,不过去的早,回来的也早,晚上还与人有约,今日的饭要早些吃,吃的太晚,装一肚子糯米,对身体不好。 说是这般说,顾父一个人吃了一竹筒的八宝饭,饭后饮了两碗化食汤,仍然胀的慌,大日头下,一个人在院里赏花赏景转悠着消食。 晚上回来时,醉的不十分厉害,只说肚子里有食,可消酒意,又说宴上也有几道好菜,只可惜他腹内饱胀,竟只能尝尝味道,多一筷子都不敢吃,倒便宜那几个,他的银子还没少出。逗的顾母不住的笑,让人打了温艾叶水,亲自给他擦了身子,泡过脚,这才歇下。 去岁闹了一场,今年格外太平,顾父的职务熟手之后就不觉得忙了,在家里闲的时间也比去年长。不闲也不行,京里党明与宦官争做一团,虽波及不到苏北,但江南之地,向来是朝堂争纷之地。兼之今年南科取试比北科取试名额多了将近三倍,朝上又因南北科试不公平而争论不休,这事直接涉及到布政司府的每个官员……遇着此等大事,他一个没背景的小官员,还是避开些好。 不能与同僚好友们相交过甚,否则会被打入参于明党之列,思来想去,除了政事,什么也不能干,索性躲在家里享清闲。 然后,白皙清瘦的顾大人,渐渐向他兄长看齐了。 去年的衣裳全部不能穿了。 顾母和两个姨娘熬夜给他制出两套单衫,不能穿的旧衣裳让玲珑茹婉两个改改,给维桯穿。 六月天,骄阳似火,今年又旱了,苏北这里受灾程度小,听说陕晋之地,夏粮又绝收了,朝廷要调江南道的粮往那里赈灾,顾父这才又忙起来。 那里的灾情还没减,赣南道又传来了旱情,还起了蝗灾。 朝廷怎么办呢,只能也让江南道借粮去赈赣南道的灾情。 江南道官员又不能真将太平仓搬空去赈灾,便想法子从别处弄粮……大商家们又出了一波血,可算畴了二百万石粮,由京里来的压运官员接手,往赣南送去。 只是大家都知道,这二百万石粮,最终运到赣南后,许是不足五十万石……但这事,谁能管得了呢? 为此,顾父颓了好些天,一个人躲在书房不出来,茶饭也没心思多用,不消几日,就又瘦下来,新缝的衣裳又不合身了。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