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过一件开心的事吗? 花店门口每天早上会有一盆辛夷花,那是送给他的。这是阿蛮生命里唯一的颜色。刘骥顿了顿,补充道,但在曼萤自杀之后,那些花再也没出现过。 所以,辛夷花的主人是曼萤? 刘骥颔首,将阿蛮的人生变得一潭漆黑的人是曼萤,给他带去唯一一抹颜色的同样是曼萤。而最后,亲手扼杀这抹颜色的,是阿蛮自己。 剧本今天没带,所以我只能跟你说一个梗概。希望你不会介意。 白彦从故事的悲痛感中抽出身来,当然不会。谢谢你刘导,愿意跟我谈这么多。 你太客气了。我之所以说这么详细,是想告诉你,阿蛮这个角色很不好演。他的情绪很浓烈没错,但他会一直戴着面具,演员的情感并不一定能传达出来。 白彦拿食指的指腹不断在大拇指的指甲上摩擦,似乎陷进了沉思,他在家也戴着吗? 是的。因为自卑,他也不敢照镜子。 白彦搓了搓手,将话在心里酝酿了一番,最后决定开口:刘导,可能这么说会有点失礼。但我还是想说一下我的看法。 请讲。 如果我是阿蛮,我会选择在曼萤面前不戴面具。 为什么?刘骥对这个说法有点诧异。 白彦设身处地的想了一通,眼中划过明光,因为,他想报复曼萤。 刘骥没有打断,示意他往下说。 他是恨曼萤的,而曼萤也因为伤害过他而心怀愧疚,那盆辛夷花就是证明。所以,他惩罚曼萤的方式,就是把狰狞的伤口都露出来,让她害怕,让她悔恨。他会在曼萤面前亮出他身上所有的利刃,说,把我变成怪物的人,是姐姐啊,我一辈子都好不了了,你怎么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呢。 说完之后,他谦卑地点了一下头,就是这样了。不过这都是我个人的想法,在您面前班门弄斧了。 刘骥沉默了好一会儿,盯着白彦的眼睛,仿佛守望了一个长夜,终于盼到了日出一般。 明天我会让助理把剧本送过去,我认为,我们有深入讨论的必要。 深入讨论也就是说,他这一关,通过了?! 白彦不可置信地看着刘骥伸过来的手,连忙把手也伸过去,交握的瞬间,他心底某颗种子似乎发了芽,破土而出。 好的。 不过这部戏还在筹备阶段,所以我希望你对这次的谈话能够保密。 没问题! 刘骥在他灵动的眸子上停顿了一瞬,叹道:之前至晖跟我提起你,说你这个人很灵动,今天,我可是真真切切体会了一把了。 啊,是吗?白彦颇为羞赧地抓了抓头发难道不是脾气差的男神经吗? 那当然。 先生对我,一直都比较宽容。 夫妻之间,这是应该的。 白彦怔了怔夫妻之间当然是应该的,但他们的婚姻是三张纸的合约,是假的。他隐约觉得,这份宽容,好像是真的。 他们说了很久,除了介绍剧本,还聊了许多日常的小事。 譬如,陆至晖原来跟刘骥有八竿子打着的亲戚关系,所以他才管刘骥叫刘叔。譬如,陆至晖其实不光只会做生意,画画也是一把好手。譬如,陆至晖的感情生活之平淡,只交过一个男朋友。 白彦忘了他们是什么时候歪掉主题的,但出奇的是,这些关于陆至晖的小事让他很有兴趣。时钟很快转到了五点半,刘骥示意要去找老朋友再聊聊,白彦便独自坐在喷泉池旁边了。虽然中部的喷枪压强很大,水柱可以冲到四五米,但边角一圈的小喷枪喷出来的都是细细的水汽,雾蒙蒙的,有一种置身云上的荒谬感。 他大喇喇地伸了一个懒腰,想着坐些时候再去找陆至晖,然而,一个厌恶的声音却从身后传来。 白大哥,能跟刘骥导演合作,恭喜你啊。 魏佳辰说着恭喜的话,表情却无比暗沉。 白彦转身,正看到他从柱子后面走出来。 现在流行偷听别人说话么?看到魏佳辰,能够瞬间抹平他所有的好心情。 魏佳辰周身僵硬地走近,尽管上了一层厚妆,但一整天下来,妆感也褪去了许多。脸上染了一点病态,看上去气色不大好。 我不是故意要偷听的,我只是有事找你,刚好听到你们讲话。 白彦抬步欲走,不好意思啊,你的事我没兴趣听,先失陪了。 喷泉的这一侧是一条长廊,装饰了十二根高度有十几米的欧洲中世纪风格的石柱,灯少光暗,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