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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26)


料到是这样一个开头。

    记得我给你说过,高中时我曾发生过一次意外吧?

    黎嘉庚点点头,就是那次意外,老师号召同学们送温暖,补笔记,从而导致他对同性产生非一般的好感。

    你也问过我,为什么不做医生了。

    啊这个黎嘉庚倒真没什么印象了,工作是个人选择,做什么不做什么,都不必非得向对方坦诚。

    原来这两者之间还有联系?

    因为那次意外,导致我左耳重度失聪,也就是聋了。父母为这件事四处奔走,但我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影响,不过是一只耳朵听不见而已,又不是全聋了,无非就是左面的世界比较安静,过马路有些不自在,偶尔会被突然从左边拍肩打招呼的朋友吓到李赫南的声音盘旋在烟雾里,穿透了时间和空间,带着一丝和平时不同的黯然味道。

    真正让我感到影响有点大的,是高考填报志愿。我一直想当医生,但高考前的体检,彻底掐断了这个愿景,而且有很多专业,都被这项生理缺陷限制了。

    可是后来不是也当成医生了吗?黎嘉庚心想,但他不敢打断他,李赫南难得对自己敞开心扉,他该当一个安静的聆听者。

    李赫南继续说下去:我的学习成绩一直挺好的,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学霸,用那时的话说,就是别人家的孩子。

    黎嘉庚配合的点点头,这话他从嘉北那也听过。

    一般人要是这么夸自己,黎嘉庚会从心底骂对方一句傻叉,但是这话从李赫南口中说出,却像勾股定理一样不容置疑。

    我考了一所211,随便选了个专业,浑浑噩噩的学着,我父母给我弄了一个老式的助听器。说到这,他自嘲的笑笑,又被自己手里的香烟熏到咳嗽。

    估计你都没见过,那种老式,盒子型的,带一根这么粗的线,线的一头连着耳塞机,挂在耳朵上,特别丑,还特别明显,如果不戴那玩意,也没人会察觉我的听力有障碍,但戴着那玩意十八岁啊,多要面子的年纪,那时也不像现在,大学小院里很少见到身体有缺陷的学生,我是独一份。

    可能不愿意被别人碰左首的毛病就是那时落下的吧。李赫南抱歉的看看黎嘉庚:那时宿舍里有关系和我比较好,但是不懂分寸的同学,总喜欢恶作剧突然窜出来扯下我的耳塞有时还是在阶梯教室,大庭广众之下,我呢,又不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发脾气,那样的话,我就是一个既有生理缺陷,又小心眼的人了。

    啊。黎嘉庚感觉心里某处被狠凿了一下。

    如果我天生如此,也就认命了,遭遇和经历会让我懂得逆来顺受,可我不是啊,我曾经也是很骄傲很优秀的。

    黎嘉庚张开口,不知该说些什么,那张高中毕业合照的画面蓦然浮上心头,那个穿着白衬衫站在班主任身旁的少年,合该意气风发的瞬间,却带着一丝别扭的羞涩被摄入镜头。

    李赫南很懂得调节气氛,他语气一扬,接着道:不过还好,一年后我就去了美国,在那边做了人工耳蜗植入手术,还读了喜欢的医科。

    啊黎嘉庚也跟着松快下来,然后呢?抓起一旁的打火机,打开,点燃,合起。

    后来啊学成归来,报效祖国,走上神圣的医务岗位。说到这,李赫南低下头,脸孔埋进灯光无法企及的黑暗里,那是一台微创手术,患者先天性房间隔缺损,缺损在五到六毫米之内,可以自己长上,也可以选择手术,即使手术也只是加一个封堵器帮助愈合的事,但只要上了手术台就都是大事。

    当时我不是主刀医生,主刀是一个很有经验的前辈,现在想想我还挺庆幸的,当时我负责监控经心导管走向,一切都很顺利,但进行到静脉插管时,监控图像突然抖动,频闪,这在之前从来没发生过。

    李赫南仿佛回到了那一天,夹着香烟的手指微微颤抖,连带声音都低了:当时我很慌,我第一时间就想到我的人工耳蜗了,是不是它影响了仪器电频?连主刀喊我拿临时起搏器都没听见,万幸的是这次意外没有影响手术结果,主刀经验丰富,镇定的完成了手术。

    但是那一次之后我就怕了,我不敢再进手术室了,那可是一条人命啊!李赫南抬起手,看到手指间已经落了烟灰,低笑:你看,我现在连烟都拿不稳。话落,他将烟按进烟灰缸里。

    所以你就

    所以我主动请求离职了,在酿出大祸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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