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钧煜抬手制止,他从袖中拿出一方帕子,毫不在意拭去唇边的鲜血,除了唇角紧抿,面色如常。 “福明你派人封了谣言。” “查出始作俑者,午门外扒舌以儆效尤。” 福明猛得抬眸,有些不敢置信,太子殿下素来平淡如水,处世温和,这拔舌的酷刑,他还是第一次见太子殿下下达,还面无表情。 殊不知,龙有逆鳞触之必死。 萧钧煜一身雪白色常服站在的红檀木太师椅旁,深沉浓重的色彩显得他病弱惨白的俊容愈发冷若冰霜,周身凛然环绕着怒气。 “传播谣言者,同罪。”萧钧煜掷地有声。 他抬手,让福明倾身过来,在福明耳边压低声音叮嘱几句。 福明神情一凛,立直身子朝萧钧煜沉声道:“奴才这就着人去办。” 福明走了,书房里空荡荡无人,萧钧煜蹲下身子,轻轻捡起了地上破碎的砚台。 漆黑的墨水染黑了萧钧煜玉白的手指,萧钧煜毫不在意,他珍而重之,将碎片一块又一块捡起,放在桌案上拼凑。 可怎么都无法拼凑成功。 就如同他与沈筠曦,本以为牢牢不破的情义裂痕大到无法修补。 萧钧煜悲痛欲绝,捏着砚台的一角突然低低闷咳起来,砚台碎片割破了他的掌心,指缝里流出殷红的鲜血,他却依旧紧紧握住砚台,不舍得松开。 …… 孙府中。 孙霞薇靠在床榻上,捂着嘴巴,一声又一声低低得咳嗽。 柳氏进来,见她弯腰咳得喘不过来,拧着眉头嫌弃道:“咳嗽的时候用帕子捂着,别又弄脏了被子。” “这死样子,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死了算了。” 柳氏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她端着水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余光瞥了一眼又在咳血的孙霞薇,小声嘟囔了一句。 久病床前无孝子,何况柳氏年轻时就不是什么的贤良淑德之人,她自己攀附孙常戎做妾,进了府,纤腰如柳勾得孙常戎日日流连她的小院,气得孙夫人咬牙切齿。 以前有孙常戎在,柳氏吃穿用度一概不愁,虽是小妾,也活得滋润,她有个庶子傍身,半老徐娘也勾得孙常戎隔三差五去她院里。 如今却因为孙霞薇,她被孙夫人寻了多个理由磨搓,和孙霞薇一同挤在佣人的房间里,连这擦桌子的活计都得她自己干,还要她是伺候病秧子孙霞薇。 柳氏自然是不愿意,心中满是怨气,连看孙霞薇都带了三分不耐烦。 孙霞薇一口气喘不上来,咳得撕心裂肺。 她枯瘦若枯枝的手,青褐色纤细的血管鼓起,一手紧紧抓着被子,一手捂着自己的心脏,一口一口的呛咳,脸憋得通红,倏地又变得煞白。 她怎么能死? 她现在怎么能甘心死去,她还这么年轻,她才16岁,余生还很长,她熬过了要人命的八十大板,在暴雨中拖着腹中胎儿早产的血水,一步一瘸回来。 她的这条命,这口气,是她自己挣的,她怎么能死去,孙霞薇不甘心! 她不甘心自己活着这般凄惨,不该如此! 近来午夜惊醒,孙霞薇心中沉甸甸,她觉得自己应该风风光光,该变得金尊玉贵,该孙常戎孙夫人等所有人伏在她脚下行礼,不该过得如此凄惨。 这种感觉来得莫名其妙,又如此真实,孙霞薇有些魔怔,尤其不能听得沈筠曦的好,就仿佛是沈筠曦是克她的。 她的一切的不幸都来自于沈筠曦。 是沈筠曦那狐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