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濯元打书房出来, 走至长廊,侧首从明瓦窗内瞧见陆芍的身影。她坐在食几面前,双手托着下巴,食几上摆着盖了瓷盖的猪蹄汤,仔细去瞧, 还能瞧见出气孔上冒着的热气。 因着打帘的缘故, 屋内拢了一室的光亮, 经明瓦窗切分,斑斑驳驳地落在陆芍的衣裙上。 大抵是屋内的人也瞧见了靳濯元,她立时从矮凳上起身, 正有薄光照落在她巧笑的面上。 一时间, 哪里还有十二月凛寒,分明是枯木逢春, 湖心向暖。 于他而言, 却炽热得有些荒诞。 陆芍行至窗前, 探出身子, 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厂督?怎么不进来?” 盈盈的声音钻入耳里, 靳濯元思绪回笼,沿着廊道踱至屋内。 他瞥了一眼方揭开的瓷盖,在陆芍身侧落座:“在等我?” 陆芍点点头,一点儿没提方才的事,只露出一截皓腕,捻着汤勺帮他舀汤。 靳濯元一手支额,侧首瞧她:“方才怎么走了?” 倘或是想帮太后递话, 巴不得留在屋内探听消息,她倒好,端着托盘匆忙出了屋子,反而对此避之不及。 陆芍没料到他会追问,退出屋子不过是下意识的举动,压根未经深思。厂督问起,她才认真思忖了一会儿。 大致是自心底抵触充当太后的眼线,总以为所知愈少,纵使太后问起,她也可以置身事外,言之有序地表示自己并不知情。 至于厂督这儿,她更不敢开这个口。 只因厂督疑心重,来余州的这段时日,隔三差五地探她口风,倘或当真坐实她和太后之间的关系,还不知厂督如何待她,届时只怕整个国公府都会被牵连进去。 小姑娘先前并未经事,周旋与太后和厂督之间,原只想走一步瞧一步,未及做好长远的打算,一时也没个主意。 见她迟迟不作声,靳濯元没了耐性:“怎么不说话?” 陆芍将猪蹄汤端至厂督面前,仍未能想出两全的法子,只能囫囵应付道:“厂督有要事要谈,我怕厂督分心。” 她垂着眸子,模样很乖。 靳濯元伸出长指去掀她的小袄,小袄下是系得工整束腰裙带,手指自裙带穿入,一把将人扯至跟前,随后又将她带至自己腿上,捏着她的下巴,笑意不达眼底:“是吗?” 他虽然时常欺负陆芍,可欺负的时候是欺负,处理要事的时候无人能令他分心。 色令智昏吗?大抵是不会的。 这点他分得清楚。 陆芍坐在他腿上,不自然地侧了侧身子。 “厂督,小心手。” 陆芍并未未实话,靳濯元的眼底划过一丝微不可查的疏漠,然而听着‘小心手’这三字,他长睫一垂,很快便将那点情绪遮掩过去。 他一手揽着陆芍的腰肢,另一手则自然地摆在陆芍的腿上,如此一来,哪还有手去喝她煮的猪蹄汤。 陆芍也意识到这点,她复又捧起碗来:“厂督,我喂你吧。” 说着,她便舀起一勺,鼓着嘴吹去热气。 热气扑在娇艳的唇瓣上,像六月新摘的红樱桃。 靳濯元突然意识到,陆芍说得没错。 有她在,确实容易分心。 * 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