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与预计的差不多,陈启在此确实留了些兵力,但西南军中许多的人当初归顺于他本就是迫于形势,在对上西北戍军,察觉到战力的差距之后,很多人便已经打了退堂鼓。虽然那位带兵的副将颇有本事,但军心一旦散了,便无法再挽回。崔嵬说着话,似乎嫌烛火过于明亮,抬手遮了遮眼,不过若说起来不顾性命忠心于陈启的人也不是没有,不然我们也不能折腾到这个时辰才得手。今日看起来还算顺利,却不知道到了都城,又会是什么样子。 崔嵬说着话,声音变得极轻,最后渐渐止息,化作清浅的呼吸声,竟是不知不觉间就睡了过去。在睡梦之中大概是觉得这个姿势并不怎么舒服,他干脆翻了个身,面朝严璟的身体,手臂还顺便搭在了他的腰上。 温热的呼吸扑在严璟身上,彻底打断了他的动作,他微垂视线,看了一眼腿上的少年,忍不住发出一声苦笑,某些刚刚压下去的念头又渐渐冒了出来,可是看着崔嵬香甜的睡颜,却又清楚的明白此刻自己是什么都做不得的。 他将手里的布巾随意放到一旁,把崔嵬的长发全部拢到一侧,防止他在睡梦中压到,而后拉过被子,盖住了少年只穿了一件中衣的身体,发出一声不知是何意味的叹息。 这一系列的动作极轻,在他面前总是会降低警惕感的少年兀自沉睡,没有丝毫的察觉,严璟被他枕着腿,也没有任何惊动他换个姿势的打算,就着这样的姿势,垂下视线看着少年睡梦中的侧脸,居然也没有感觉到丝毫的厌倦。 这是一张十分年轻的脸,与它的主人一样,充满了朝气与活力,却又带着一点青涩,在睡梦之中十分的无害,但是在战场之上却又能于千军万马之中,成为严璟的那颗定心丸。 严璟想,自己还真是幸运,过去的二十年里,他明明是一个一文不值的废物,却有幸获得这少年的满腔真心。 这么想着,严璟忍不住低下头,凑近了崔嵬的侧脸,刚刚洗过澡的少年身上泛着皂角的清香味道,方一凑近,就萦绕在严璟的鼻息之间,让他有一瞬的失神,而后才继续自己的动作,在崔嵬的侧脸上印下了一个轻柔无比的吻。 几乎是在同时,帐门再一次被人从外面掀开,秦将军人还未到,声音便先传了进来:将军!不是说一会去我帐中商议 话音戛然而止,秦将军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画面,与受到惊吓而抬起头的严璟四目相对:殿 话还未说完,再一次被打断,因为原本枕在严璟腿上看似沉睡的人直接弹了起来,而后重重地撞在了严璟的下颌上。 帐内的空气在这一刻仿佛凝滞,严璟被这一撞整个人仰面倒在床榻上,一手按着自己的下颌,半天没有反应。崔嵬身上原本就随意套着的中衣已是乱七八糟,额头撞到的位置也隐隐作痛,但他完全顾及不上,手忙脚乱地凑上前去察看严璟的情况。 至于秦将军他目光在这二人身上来来回回地扫了两遍之后,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好像莫名其妙地做错了什么事情,虽然他也说不清那到底是什么,但还是紧张地吞了吞口水,突然就抱拳拱手,迅速道:末将告辞。 直到他整个人从帐中消失,崔嵬都没分出一丁点的注意力给他,他跪坐在严璟身边,小心翼翼地将他按着下颌的手拉开,借着昏暗的光线,也能看出白皙的皮肤上明显的红痕,大概是痛得很了,连带严璟的眼角都跟着红了起来,隐隐地有水光在其中打转,好像下一刻,就会从眼中涌出来。 严璟大概用了全部的克制力,才让自己没真的在崔嵬面前这么莫名其妙的就落下泪来。他抬手遮了遮眼睛,等痛感慢慢地淡了一些,才逐渐找回了意识,握住了崔嵬小心翼翼地伸过来的手,轻轻唤了一声:阿嵬啊! 璟哥,崔嵬所有的睡意早就散了个干干净净,全部注意力都落到严璟身上,全然没有察觉到自己的额头也因为刚刚的碰撞隐隐发红。 严璟呼了一口气,用手肘支着自己坐了起来,伸出手指轻轻地点了点崔嵬的前额,唇角勾出一抹笑:你不痛吗? 崔嵬后知后觉地抬手摸了摸,然后摇了摇头:好像没怎么痛了,璟哥,你还好吧? 严璟苦笑着摸了摸自己的下颌,不是他矫情,下颌这种地方本就脆弱,更别提他与崔嵬之间存在着的差距,现在他还能感觉到连绵不断的痛意,因此,索性点了点头:这一下可是痛得很啊。 察觉到崔嵬变得更难看的脸色,他突然笑了起来,轻轻地补了一句:小时候我摔痛了,母妃都会帮我吹一下,说这样就不会痛了,阿嵬你要帮帮我吗? 第八十章 春寒料峭。 大军这一路向南进发, 天气也一路逐渐转暖,但到底还没完全的入春, 就像此刻,尽管明晃晃的太阳挂在头顶,却依旧能感觉到彻骨的寒风, 直惹得严璟忍不住拉紧了身上的披风, 妄图借此能够稍微抵挡些许寒意。 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