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璟深深地吸了口气,不让自己再去看那伤口,状似无谓般开口:还是不用劳烦军医了,毕竟军中这么多眼盲之人,想必他也忙的很。 那黑衣将军听出了严璟话里的深意,面上的笑容有刹那的凝滞,随即漾出一个更灿烂的笑:今日之事,确实是我等失察,才让殿下承受了如此的委屈。小人在此先向殿下赔罪了。话落,抱拳拱手,朝着严璟深深施了一礼。 严璟发出一声轻哼,还没等他想好到底要怎么跟这些人好好算算账,这黑衣少年已经拿来了伤药,全然不等严璟的反应,自顾替他换好了药重新包扎好了伤口。 刚准备发脾气的严璟: 那少年抬起头正对上严璟的目光,面上又露出一个笑:殿下您放心,哪怕是皇城里,也未必有我们军中这么灵的伤药,不用半个月定就会痊愈,包您一点疤都不会留下。 你们西北戍军倒是了不起。严璟转了转手臂,明显能感觉到这次包扎要认真得多,不知是不是自己心理作用,这伤药确实灵的很,他好像真的感觉不到左臂的痛意了。 严璟轻咳了一声,继续道:今日被抓的是我,证明自己身份之后,你们自然信我不是奸细。若是落入你们手里的是寻常百姓,岂不是到死都没法证明自己的清白? 那黑衣少年愣了一下,随即摇头:王爷初来云州城不久,大概不是很清楚,您今日到的那个地方,向西北再行十余里就进了北凉的地界,寻常百姓躲他们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巴巴的跑去那里。我们也是一路追着那细作而去,才会到达那里,若不是如此,也不会如此仓促地就将王爷您抓回来。 这么说起来今日之事倒是本王的不是了?严璟气极反笑,干脆朝着那黑衣少年深深一揖,那本王给你们赔不是好了。 那黑衣少年慌忙伸手扶住严璟的手臂,又重新施了一礼:不不不,错还是我们的,小人方才如此说,并不是想推卸责任,只是今日若细细算起来,归根结底还是误会,我们若是早知道是殿下您,又怎么敢做出这种事情,希望殿下大人有大量能够谅解才是。 谅解?严璟轻哼了一声,却没有接他的话,思绪转了一圈,朝着帐门的方向看了一眼,方才那个,是你们将军? 那黑衣少年眼睛转了转,笑着回道:是我们将军。您也看的出来,我们将军年岁不大,所以难免有些冒失,虽然方才无心伤了殿下您,但也是为了咱们云州的安危着想,这不知道您的身份之后,还让小人向您赔不是吗。 你替他赔不是?你倒是忠心。你们将军伤了我,发现事情不对扭头就走,把这乱摊子扔给你一人收拾,你还在帮他说好话。严璟想起方才那白衣少年,忍不住眯起了眼。 我们将军是发现自己抓错了人,又赶忙去追那个细作了。黑衣少年忙道,待将军回来,肯定会亲自登府向殿下赔罪的。 是吗?严璟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受伤的手臂,说了这么半天,我还不知道你们将军名号? 我们将军啊黑衣少年舔了舔下唇,这西北戍军这么大,我们将军哪排的上什么名号,就是一个小小校尉罢了,您要是非要问,他姓李,家里排行老幺,所以单名一个季字。 李季?严璟重复了一声,轻轻点了点头,李将军一心为国为民,待我回到都城,肯定秉明父皇,一定要多加奖赏才是。 那黑衣少年微微挑了一下眉头,显然对此话嗤之以鼻,但还是笑道:那多谢王爷照拂了。 二人正说话间,帐门外传来脚步声,黑衣少年朝着严璟露出一个略为抱歉的笑,掀开帐门大步走了出去,严璟盯着他的背影微微眯眼,唇角向上扬了一下露出一个极近嘲弄的笑,而后又恢复如初。 他左臂的伤现在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但他今日所承受的,可不仅是挨了一剑而已,简直把从小到大没尝过的滋味都尝了个遍。但此事若真的深追究起来,到底不过是误会一场。他初到云州,若是与西北戍军发生什么冲突,那今后的日子可未必好过。毕竟若真的闹到他父皇面前,严璟还真的没底气自己会比西北戍军更为重要。 严璟或许没有很多优点,但,总还是有些自知之明。他素来自诩是整个魏国最没有存在感,最不受宠的皇子。 虽为是皇长子,起初的时候当今圣上永初帝对这第一个儿子也确实花了些心思,但随着慢慢发现这个儿子跟自己期待的不怎么一样,加上很快又有了其他的子女,便对严璟不再那么上心,虽也不至于苛待于他,吃穿用度各种事上由着他去,其他皇子该有的也都给予严璟,但却也再无其他多余的期待,父子二人也鲜少再有什么过多的互动,久而久之,严璟便长成了今日这副样子。 诗书礼仪他学了不少,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