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搭的阳光房,玻璃晶莹透明,胡桃木长桌上摆着一簇簇的鲜花,映衬着深秋午后微醺的阳光。 唐黎正站在长桌的一端。 她拿着一把剪刀,往百合花的茎杆处轻轻一剪。 细嫩的茎掉落在桌面那堆花束之中。 唐黎已经把百合花插在阔身圆形的玻璃瓶里,当她稍稍垂头,原先勾到耳后的头发散落几撮,阳光从她身后照过来,照亮她侧脸和脖颈处的肌肤,是带着光泽的莹白。 黎文彦是北方人,唐黎继承了他的五官脸廓清晰。 但是在气质上,她像极年轻时的唐茵。 当唐黎专注于插花,眼睫低敛,犹如停在花枝上的蝴蝶,在静谧的浮光掠影中舒展如莲。 宋柏彦驻足在走廊过道上,望着这样的唐黎,第一次清晰地认识到,当年那个喜欢光脚踩在滇南潮湿泥地上奔跑的女孩,是真的长大了。 八年前,只到他胸口的小丫头,已经长得亭亭玉立。 如今温婉恬静的模样,不再像当年,一手挎着竹篮子一手牵着条黑溜溜的土狗,笑嘻嘻地“威胁”他,不把她家养的土狗训成军犬就不给饭吃,麦色的小脸上,那双似水剪眸,单纯干净,好像永远都是那么开心快乐。 多年之后,在黎家的再次相见,唐黎并未把他认出来,看到他的那瞬,眼里除了忐忑没有似曾相识的惊讶。 仔细想想倒也正常。 他们虽然相处了大半个月,那时候她年纪尚小,在他离开没多久,她们母女也搬离那个小村庄,兜兜转转几年,忘记并不奇怪。 宋柏彦身旁,汪杨明拍了拍他的肩头。 这位少将军衔的教授做了个“不打扰”的手势。 看着插花还要一段时间,宋柏彦和汪杨明重新回去书房,两人摆好棋盘又下了一局。 用了大概20分钟,唐黎就把桌上的花都拾掇好。 这个过程里,她简单讲了插花的注意事项。 高雯兰瞧着那三瓶漂亮的插花,心情就像拨开云雾见青天,再扭头看唐黎,觉得这个小姑娘顺眼不少,尤其看到唐黎还把桌面收拾干净,她的心里越发舒坦:“放着吧,过会儿阿姨会来打扫。” “反正顺手。”唐黎边说边把残枝落叶扔进垃圾桶。 发现那本《原罪》还在窗台上,她拿了过来:“这书放哪儿?” 高雯兰随便指了个地方。 把书放下前,唐黎翻开扉页看了一眼。 然后,她发现是一本签名书。 高雯兰不知何时已经走到唐黎身后,瞧见唐黎在看签名,开口问:“想要这本签名书?” “你是年轻人,应该知道《原罪》已经在拍电影,这本小说是新版的样书,其实也是绝版,等卖光五万册,以后市面上就不会再有《原罪》的实体书。” 说到这儿,高雯兰腰脊挺得更直,矜持地抬了下眼镜框:“我这个人最讨厌占人便宜,你既然不是‘郦缘’的花艺师,如果喜欢这本书就带走吧,就当是付你的报酬。”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