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石身陷硝烟,也学会了不择手段。 商息琼一死,玉京的朝堂风云突变,淳圣帝接受不了商绒已死的事实,卧病在床无法理政,今晨早朝宦官德宝在金銮殿上宣读圣旨,立皇长子商梦石为太子,行监国之责。 梦石在宫中忙了整日,到入夜时分方才脱身,微服出宫。 窄旧的长巷里只有一道门前点着灯,梦石被宦官张真扶着从马车上下来,抬眼便在那片昏暗的暖光里看见两道身影。 越是走近,梦石的步子便越是沉重。 他看清那个在门前台阶上,裹着一件披风,戴着兜帽藏住了大半张脸的姑娘,也看见停在门前的一辆马车,常跟在折竹身边的那个青年正从门内出来,将好几个包袱放去马车上。 “簌簌。” 梦石开口,嗓音泛干。 靠在门框的少年闻声抬眼盯住那锦衣华服的梦石,随即他朝一旁的姜缨轻抬下颌,姜缨立即心领神会,跟着少年走入院中。 商绒立在灯下,对上梦石的双眼。 两人再见,竟一时无言。 “在桃溪村中,我是第一回 听人与我说这世间的道因人而异,有人向往长生飞仙,有人则只为‘修心’二字。” 最终,是商绒先开口。 “我记得您所说的,您师父教给您的道,是好好地作为一个人,不自苦,不自扰,不自弃。” 商绒望着他,“这些话使我很是受益,若当初不遇见您,我心中的困惑便无处得解,与您,与折竹在桃溪村的日子,亦是我最怀念的时光。” 梦石眼底光影闪动,他无法再与她那样一双干净的眼睛对视:“看来你已经什么都知道了。” “对不起簌簌,” 他喉咙微动,“我……没料到商息琼会死。” 他明知商绒这半生的苦痛都在于她从不愿伤害,却偏偏因她而死的许多条性命。 证心楼的三名宫娥如是,薛家满门亦如是,而今,却是他亲手借着她的出逃而断送了商息琼的性命。 “息琼哥哥放不下蕴宜的死,而今自然也放不下我的‘死’,皇伯父只怕是说了很绝情的话,他多年压抑,一朝再难忍受,绝望之下,才会选择自我了断。” 商绒到此时才彻底明白,原来她的母亲荣王妃所言非虚,无论是她的“良善”还是商息琼的“仁厚”在他们眼中不过都是同一种软弱,而禁宫那样的地方,是容不下的。 “你也许以为我变了。” 梦石沉默片刻,才道:“但其实我一直如此,从前万般颠沛,我在困苦中打滚是为一个‘活’字,如今我在这里也还是为了一个‘活’字。” “权力这两字太重,重得能将我压死在容州的牢狱里,重得让我险些没有给杳杳报仇的机会,一个晋远都转运使,祁玉松怕,整个容州城的人都怕,可父皇只一句话,那姓孙的转运使便要乖乖入玉京来,由我处置。” 梦石走近她,“我入玉京并不单单是为了你,我不喜欢拘束是真的,但那都是在我不知我这番身世之前,我选择了这样一条路,总要活下去,要活着站到最高处去看一看。” 商绒一直以来,只看过梦石温和敦厚,有情有义的一面,却从不知他杀起人来,也比常人要狠。 “簌簌,想想你的父王,我若不能赢,要么便是如你父王一般的下场,要么便是死。”梦石心中百味杂陈,言语却坦荡,“我也不与你说这是什么所谓的苦衷,毕竟路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