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亲眼看着自己的女婢被锁在她的面前,强行辟谷,甚至滴水不进,甚至最苛刻的清修之法,他们绝不敢施加于她,可为了让她顺从帝心,便只能让她的女婢一一领受。 “后来,再无宫人敢亲近我,我也不敢再亲近他们。” 即便是鹤紫,她也尚对商绒留有一分主仆之间的生疏与避让,而商绒早已习惯这种沉默的疏离。 “蕴宜一定是觉得我有皇伯父的疼爱尚且如此,若是她入摘星台,那些加诸于我亲近之人身上的苦痛,都会日复一日地落在她的身上。” 商绒到今日才明白,蕴宜是因曾偷看过她在楼中所经受的一切,所以后来,她才再不与另两位公主为伍,也再不欺负她。 “折竹,这也是我不愿你留在这里的原因。” 她仍旧在那片浓荫里找不见他的衣角:“我被异象与箴言困在这里,而你如今,好像也被我困在这里了。” 她的话音里藏有几分惘然,却不防一道漆黑的影子挡住了她眼前斑驳的星光,那是那个少年的衣袂。 他双足勾着树干,身姿轻盈地倒悬下来,一片月华浸润他的衣衫,那双眼睛仿佛从来如此清亮干净:“原来你这只刺猬,也曾有过棱角锋利的时候啊。” 只是凌霜教她向善,最终又以她的善而折磨囿困她,让她慢慢变得听话,让她浑身的刺再不能扎伤任何人,只能伤害她自己。 “簌簌,这里困不住我,也困不住你。” 他的嗓音这般清澈:“只不过我为你,心甘情愿。” 商绒胸腔里的那颗心因他这样一句话而不受控地疾跳起来,她近乎失神般,望着他,却又听见他问:“那么你呢?” “证心楼已毁,你在这里,又是否心甘情愿?” 当然不。 商绒在他的目光注视下,轻轻摇头。 从不甘心,又何来情愿。 折竹的眼睛弯起来,轻轻松松地下来落在吊床上,吊床因此而剧烈晃动起来,商绒吓了一跳,正怕自己掉下去,却被少年稳稳地抱住腰,又被他扶着坐起身来。 两个人坐在吊床上,竟好似在荡秋千一般。 “既然如此,你便做你自己就好了。” 折竹将她落在麻绳缝隙间的那朵烟青的绢花拾起来,簪入她乌黑的发髻间,他忽然在想那顶凤冠,也不知图纸如今画得好不好。 他有点想问她喜欢什么样的凤冠,可是此时被她那双好似不沾烟尘的眼睛望着,他的耳廓又烫起来。 犹豫好一会儿, 他还是打算先藏住这个秘密。 想起来那银楼的工匠说,最迟完工的期限在初冬时节。 有点久。 但他愿意等。 吊床前后晃荡,商绒尚在想他方才说的话,却听见他忽然唤:“簌簌。” 她抬起头,迎向少年弧度略弯的眼。 夜风轻拂他鬓边的一缕浅发,他拥有那样一张俊俏到足以晃人心神的脸,此时朝她一笑,风中是他轻快的,满怀期待的声音: “也许今年下雪的时候,我们已在山川四海。” “那时,我有礼物送你。” 第64章 最动听 “你与那小公主在这林子里待了大半夜, 便只是说话?” 第十五指着自己眼下的一片浅青:“就因为这个,我便在对面的山石上枯坐了一夜?” “谁让你不睡觉?” 折竹奇怪地瞥他一眼。 第十五揉了揉眼皮低声笑:“小十七,你杀人杀得比我多, 可这世上的有些事却不及我懂得多。” 折竹懒得搭理他, 只径自整理着侍卫外袍,将一枚腰牌悬在腰侧,那是长定宫侍卫的腰牌。 “你找出陈如镜的藏身地了?”第十五收敛起不着调的笑容。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