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上那扇窗,蝉鸣变得隐约,折竹熄灭了灯盏,在床上躺下来,他一手枕在脑后,那种足以灼烧血液的温度在漆黑夜色里逐渐褪去,好像他不再触碰她,身体的异样便也逐渐消弭。 “折竹。” 没一会儿,他听见商绒的声音。 “嗯?” “你陪着我,是我在这里唯一开心的事,” 商绒借着映入窗纱的淡薄月光,去望那张榻上的少年,然而光影沉沉,他的身形隐在浓深的阴影里,并不清晰,“但是你呢?你在这里,会不会不开心?” “为何这么问?” 折竹睁开眼。 “这里有数不清的规矩,数不清的不自由,越是自在的人,在这样的地方就越难受。” 商绒的下巴抵在软枕上,半睁着眼,说:“我怕你不开心。” 她才说罢,却听少年忽而轻笑一声。 “你笑什么?” 商绒又直起脖颈,朝他那边望去。 “没什么。” 折竹侧过身去,他闭起眼睛,隔了会儿,商绒才听见他泠泠的,轻盈的嗓音传来: “我看见你就很开心。” 内殿里又一刹静谧下来。 商绒的眼睫眨动一下,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回身仰躺在榻上,她紧紧揪着胸前的被子,好一会儿,她满怀翻沸的心绪,整个人都缩进被子里。 翌日天还没亮,商绒尚在睡梦之中,而折竹已从梦石宫中回来,在商绒寝殿后面的林子里与第十五说话。 “这不是描眉用的黛笔么?” 第十五吃包子也吃得很优雅,天色尚且不够明亮,他举着一颗夜明珠,给那吊床上的少年照明。 “嗯,她的。” 折竹将最后一口豆饼吃掉,用黛笔在那张玉京舆图上写写画画。 第十五哼笑一声,却冷不丁的,目光落在少年的下唇,他“咦”了一声,之前天色更暗,他也没看清这少年的脸,此刻夜明珠的光照亮,他便一下瞧见少年下唇上一点微红的伤口。 第十五的笑容变得暧昧起来:“小十七,你和那小公主昨夜做什么了?” “关你什么事。” 折竹头也不抬。 “你们到底是未婚的男女,年纪又还轻,该不该做的,你们不会都做了吧?” 第十五凑得更近些,仔细打量起少年的神情,紧接着他又“嘶”了一声:“不对啊,你入栉风楼不过三年,也没去过什么烟花风月地,难道姜缨教你了?还是说,你情之所至,可以无师自通啊?” “十五哥,你很烦。” 折竹皱起眉,冷冷地睨他。 不就是亲嘴么? 他用得着谁教? “你别是把人家小公主的嘴也弄破了吧?”第十五却不觉危险临近,朝他眨眨眼,语气揶揄,“小十七,去年我接任务去淮通,你就该跟着我去的,那时你若能事先练一练,如今也不至于这般生疏啊。” 他话音才落,一枚银叶直朝他面门而来。 第十五连忙躲开,回头见那银叶深扎在方才他身后的那棵树上,他回过头,看见那少年一张神情冷淡的脸。 “谁跟你们似的?” 折竹轻嗤。 他才不想亲别人。 “我们?我和姜缨?” 第十五笑道:“连你的属下都不止一个红颜知己,偏你情窦初开,便如此专情。” 但见少年指间抚摸的银叶,第十五便清了清嗓子,再不敢多笑了,忙说:“小十七你快别生气,我不说就是。” “但你确定这样有用?”第十五再瞧一眼少年手中那幅舆图,正了正神色。 “陈如镜费尽心思引我来玉京,总有他的道理,” 折竹一边在舆图上勾描,一边道:“他既不想被追杀他的人发现,便只能留一个只有我才能发觉的线索。” “可仅凭几个饼铺和桐油店,你又如何能得出他的藏身之地?” 这玉京城是大燕最繁华的都城,那么多的街巷纵横其间,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