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石推门进来时,折竹已下了床,正好走到桌边来倒了一碗茶,他才抿一口茶,薄薄的眼皮微掀,瞥见梦石递来的一包热气腾腾的糖果子,他便捻来一颗吃了。 “簌簌你也尝尝看。” 梦石对商绒笑着说道。 商绒应一声,接来一颗喂进嘴里,果然是又酥又脆,外头裹着的糖粒也甜丝丝的。 “这东西吃多了也腻,你们就吃着玩儿,我这便去找掌柜借后院煎药。”梦石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两人坐在一块儿吃一袋糖果子,说罢便要拿起一旁的药包出去。 折竹不经意地一抬眼,目光落在梦石才提起来的药包上,他原本倦怠的眉眼一刹凌厉许多:“等等。” “怎么了?”梦石发觉他在看自己手中的药包,便也低眼去看。 “这间药铺在哪儿?” 折竹盯着那油纸包上的朱砂印记,他清楚地记得,姜缨从刘玄意身上搜出的那封信件上的一道淡薄的印痕与此十分相似。 梦石去煎药了。 商绒坐在桌前看着少年换回那身轻便的玄黑窄袖衣袍,皮质的护腕遮掩住他腕上狰狞的疤痕,他将银蛇软剑缠上窄紧的腰身,回过头来与她相视。 “怎么这样一副表情?” 他走近些,弯腰打量她。 “什么表情?” 商绒几乎能够感受到他轻微的呼吸拂面,她有些不自然地侧过脸。 “一副你也想跟我去玩儿的表情。” 他语气慢悠悠的,手腕一转却倒了一杯热茶给她喝,“可是商绒,这次我不是要去玩儿的,我是要去杀人的。” 他说起来“杀人”这两字,轻松平淡。 “那间药铺,有你的仇人吗?” 商绒捧着茶碗,迟疑出声。 “是啊。” 折竹发觉自己剑柄上的竹绿穗子已经被他抽的没剩几根丝线了,他抬起眼睛看她披散的头发,都是为了给她编发辫,穗子才只剩下这零星几根丝线。 他索性将其摘下来,将剩下的几根丝抽出来,修长的手指像是给她编发辫一样将细丝编织在一起,又对她道:“过来。” 商绒已经习惯了他给自己编发辫,这间客栈房间里连铜镜也没有,她并看不到身后少年的脸,只能感觉到他的手指不断在她发间穿梭。 他已经很熟练了,替她编好一个整齐的发辫,他将那丝线编织起来的发绳系在她的发尾,然后他歪着脑袋打量她白皙的面颊,说:“你今日不出门,为何不用胭脂?” 他还记得自己涂在她脸上那样红红的颜色,她洗去一些,就变得十分好看,他觉得好玩儿,一直还想再看她用。 可他买给她的妆粉胭脂,她一回也没用过。 “既不出门,又用它做什么?”商绒摇摇头。 “那岂不是一次也用不上?” 少年纯澈的眼睛里显露一分失望。 不出门她不想用,出门沾上面具便不能用。 “你喜欢的话你可以用。” 他这样近,商绒有些羞恼,躲开他的目光,她口不择言起来。 果然, 少年嗤笑一声。 她再转过头来,明净晨光里,少年一张面容白皙又隽秀,乌浓的发髻间斜插一叶银光,清莹闪烁。 那是她送的礼物。 临街的那扇窗半开,未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