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我自己来。” 折竹握住她的手腕, 视线落在她纤细白皙的手指, 倏忽昨夜风雨入耳, 有人为他冷敷退热, 苦守夜半。 他一言不发, 轻轻擦拭她的脸颊, 斑驳浓烈的红在她白皙细腻的脸颊晕开减淡, 淡薄的颜色竟与她十分相宜。 他的眼神充满新奇, 商绒不自在地侧过脸去, 却见他几步走到梳妆台前, 将铜镜捧来她的面前。 铜镜映出她沾着水珠, 胭脂轻扫的一张脸。 “这样是不是好了很多?” 他仿佛有了新的发现,迫不及待地与她分享。 商绒撇过脸,不去看镜中自己湿润的眉眼:“胭脂本来就是要少用些的。” 他一点也不懂。 “哦。” 他满不在乎地应一声,又来替她擦干净脸。 商绒被他按着肩坐在梳妆台前,乖乖地仰着脸等他将面具一点点粘上她的脸,她转过头在镜中仔细查看面具是否粘得平整,他却又静默地伸手来将她的头发收拢到掌中。 商绒愣愣地盯着镜中的他。 没有风雨的晴日,满窗的天光明亮非常,映照几片阑珊疏影微微晃动,少年衣衫雪白,修长的手指在她乌黑的长发间几经穿梭,很快就编好了一个整齐的发辫,他扬起眉,朝她伸出一只手。 “什么?”商绒迷茫地望他。 少年不答,索性双指轻捻她的宽袖,露出来一根系在她皓腕间的竹绿丝线,他轻轻摘下来往她发尾上缠。 “你很喜欢我的穗子。” 他说。 商绒的脸颊有点发烫,她连忙躲开他的视线,可目光下移的瞬间,她在镜中看见他的衣袖一点,一点地浸出殷红的血色。 她神情一滞,却听敲门声响,随即便是于娘子在外小心地唤了声:“姑娘,公子,该用饭了!” 商绒立即起身,转身抓住他的手,推着他往床前去:“折竹,你伤口又出血了,快点躺下。” 折竹也是此时才发觉自己衣袖上的斑驳血迹。 商绒将他扶着躺下去,扯来被子盖在他身上,听见门外疑惑的又一声唤,她忙转头应了一声:“于娘子,我知道了。” 她的发尾轻扫他的脸颊,折竹眨动一下眼睫,见她回过头来,小声地说:“梦石道长说你登高时意外伤了腿,药材都是在于娘子家买的,不能被她发现。” 桃溪村中人大多以采药为生,于娘子也未必不通药理,摔伤是摔不出他这一身刀伤的。 商绒说完,转身便跑到门口去,她拉开一扇门,瞧见于娘子立在外头,便走出门去,颔首道:“睡得沉了些,还请于娘子见谅。” “公子受伤,姑娘想必也是劳神费力,”于娘子见这位姑娘有礼有节,她也福了福身,回以一笑,“只是不知公子如今可醒着?饭食做得清淡,还请他多少用些。” 商绒摇头:“他还没醒。” “那奴家便将粥放到炉子上煨着,等他醒来再吃。” 于娘子说着,又对她道:“奴家先给姑娘盛一碗。” “多谢。” 商绒轻声道。 耀眼的阳光落了满院,照在人的身上多少也有了几分暖意,也许再也不会下雪了,商绒在桌前一边喝粥一边想。 于娘子一走,她便端了一碗粥推门进屋。 少年不知何时已坐起身来,衣袖上浸有星星点点的血迹,他也全然不在意,只盯着掌中的一个小纸球,听见推门声响,他便一下抬眸,不动声色地将其塞入怀中。 商绒原要将碗递给他,然而走近些,她盯着他苍白的面容片刻,最终抿起唇,在床沿坐下,舀了一勺粥试探着往他唇边凑了凑。 少年眼睫微垂,目光悄然无息落在她捏着汤匙的手指。 “你还是不要动了。” 商绒嗫喏一声,汤匙又往前探了探。 少年一言不发,在她迟疑着要不要收回手的刹那,他微微俯身往前,没有血色的唇轻启,轻咬住白瓷的汤匙。 乌黑的一缕发落在他的侧脸,他卧蚕的弧度更深,一点小痣惹眼。 黄昏时,梦石从桃溪村中回来,带了几块学堂里送的糕饼,他第一时间给了商绒两块:“簌簌姑娘,这是红豆饼,很甜的。” “还有,我记得你想要笔墨纸砚,我替你拿了这些回来,日后宣纸若不够了,便与我说。” “谢谢道长。” 商绒接了红豆饼和那装着笔墨纸砚的包袱,朝他低首道谢。 梦石笑着摆摆手,随即便挽起衣袖,端起来铜盆里的热水进屋去,替折竹换药。 “公子臂上的伤怎么又出血了?” 他才解开折竹的衣带,拉下半边的衣襟,瞧见那伤口的状况,便皱了皱眉,但他随即想到外头的那个小姑娘整齐漂亮的发辫,他又一下明白过来,随即摇头笑了笑,说:“你如今臂上的伤重,何苦折腾自己?”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