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一动,发觉什么凉凉的,柔软的触感意外轻擦她的喉咙,她骤然僵住。 “簌簌姑娘怎么……” 梦石听到动静,外袍也没穿整齐便匆匆赶来,在门槛外瞧见这一幕,他剩下的话音咽下去,忙来将昏迷不醒的少年扶起来放到床榻上。 他回头见商绒捧来一个包袱,将里头的瓶瓶罐罐一股脑儿地倒在桌上,他便取了风炉上煨着的一壶热水倒入盆中,再对她道:“放心,我也懂些岐黄之术,你快先出去,不要再看了。” 商绒听了,望一眼床上面容苍白的少年,她抿起唇,摇头,站在那儿没动。 梦石也没再劝,心知再耽搁不得,便赶紧替少年解衣查验伤口,少年白皙的肩颈露出来,一道狰狞的血口子因衣料牵扯而再度流出血液来,顺着手臂淌下去。 商绒稍稍侧过脸不敢再看,却嗅到室内越发浓重的血腥气。 整个过程,梦石不敢有一丝放松,好多年没治过这样重的外伤,他使出浑身解数好歹是替少年止住了血,清理过他身上大大小小数道伤口,做完这些,他已是满头大汗。 合上房门,梦石与商绒立在木阶上,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血止住了,还要再抓些药回来煎,你放心,他性命无碍的,只是……” 他欲言又止。 “什么?”商绒一下抬头。 梦石摸了摸胡须,拧着眉道:“你拿来的药虽疗效好,但涂在伤口上却痛感非常,然而我无论是替他清理伤口还是上药,他都始终没有一点反应。” “若我猜得不错……” 梦石的语气添了几分不可思议: “他应该是身患无法感知疼痛的奇症。” 第24章 不一样 商绒早知他不一样。 在南州境内的山中小院内, 她替他上过药,也在裕岭镇上的医馆内听见过那老大夫含糊咽下的半句话。 可是,这天下间真的有人生来就不会痛吗? “这种病症只存在于极少数人中, 患此症者多半是天生的, 因为无法感知疼痛,所以他们无法判断任何一道伤口带给自己的伤害究竟是小是大,”梦石说着,不由看向身后那道门,他的神情变得复杂起来, “可他,到底是如何习得这一身武功的?” 杀人饮血, 竟也活了十六年。 天色越发明亮, 梦石也不耽搁,只与商绒匆匆交代几句,便去了桃溪村寻药, 他此前去于娘子家抓鸡时曾与她夫君交谈过, 桃溪村不是人人都能建得起这样的山居供文人雅士暂留。 桃溪村中人, 最主要还是以采药为生, 便连于娘子一家也从没放弃过这采药的营生, 故而梦石也不必为此跑一趟蜀青城。 室内寂静, 唯余一盆烧红的炭火偶尔发出噼啪的声音, 凛风吹来, 使得支窗的木桩微微摇晃, 商绒安静地坐在一旁咬了一口梦石留的糕饼便没胃口再吃, 她忍不住去看榻上的那人, 发现他满额都是细密的汗珠。 她动作极轻地起身, 寻来一方帕子擦拭他额头的细汗, 以往在宫中时,她最知道发上戴着东西入睡有多不舒服,所以擦完汗,她又小心地取下他发髻上的银冠来放到一旁。 在木踏脚上坐了下来,商绒听着他平缓的呼吸声,她看了他一会儿便有些困倦。 他一天一夜未归,商绒昨夜睡得并不好,半夜醒来,她一个人在这样一间静悄悄的屋子里守着一盏烛火生生地捱了很久。 天没亮时,她听见院内细微的动静,便跑下床去,哪知她才一开门,他便重重地压下来,带着她一块儿摔在地上。 双手放在床沿,她侧着脸枕上去,昏昏欲睡之际,她半睁着眼睛,视线意外停在他衣袖间露出来的一截腕骨。 冷白的手腕内侧是一道经年的旧疤,深刻又狰狞。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