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一趟府衙,贺氏心中的那股子勇气已经散了一半,又被刘璋好一番警告,此时除了磕头谢恩,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来。 “谢大人……谢大人不杀之恩……” 刘大人有一句话说得没错,她是想救相公,可她还有两个孩子,她不能为了相公,连累了两个孩子。 如今,相公能留下一命,已经足矣。 出了府衙,贺氏脸色苍白,却还是对秦越道了谢:“……多谢你了。” 贺氏看着秦越,与印象中的半大小子不一样,如今的他已经长成了风光霁月的公子,在县令大人面前也丝毫不怵,哪一日,她的旺儿才能长成这般有担当的好男儿呢? 秦越避开了她的礼,淡淡道:“我今日所为,也不全是为了你。” 秦康有罪,确实该死,可他现在死了,岂不是让他背后那人,称心如意了? 只有秦康活着,那人才会提心吊胆,才会狗急跳墙,才会再次露出马脚。 秦越今日替秦康求情,不过是为了引蛇出洞罢了。 只是这些,外人皆是不知,就连安林路也忍不住责怪他太过心软。 “那秦康如此害你,你为何还要帮他求情?” 秦越抿了一口茶,轻声道:“流放之苦,可比一刀砍了要受罪得多。” 那北疆,苦寒之地,常年风沙迷眼,寸草难生,一年中有大半的时间都在下雪。 秦康一个生长在江南温暖富贵之地的人,又如何受得了如此截然相反的气候? 光是气候不适宜也就罢了,流放之人,还得戴枷劳作,日复一日,没有休止。这般苦楚,倒不如死了痛快,所以这一直以来的流放犯人,几乎就没有能够熬过三年的。 “这倒是,北疆那地方,身强体壮的军士都受不住,别说他一个受了刑的犯人了。”安林路听了这话,脸上的怒气渐消了些。 “他不重要。”秦越很快就放下这件事,问起了小皇子的情况,“石头情况如何?” 因小皇子身份保密,就连他自己恐怕如今还不知道自己身份之尊贵,所以秦越与安林路便只对外宣称他是路边救回来的流浪儿,给他重新取了一个小名,就叫石头。 秦越与安林路两人,必然要有一人留在府中照看石头,是以哪怕方才安林路抓心挠肝,也不敢和秦越一同去府衙。 他还得照看小皇子哩。 “刚醒了一会,喂他喝了药,这会儿又睡着了。”安林路回答道。 “我去看看他。”秦越走进房间,屋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香。 刚走到床边,床上那小儿便睁开了眼,也不知是被他的脚步声吵醒了,还是一直都在装睡。 “你醒了。”秦越温声开口。 不管他的身份是什么,他也不过是一个十岁的孩子罢了,突然间,母亲死在他的面前,自己也差点死在水匪手中,心理必然是受到极其激烈的创伤。 “饿了没?我叫厨房给你准备了鸡丝粥,喝一些再睡吧。” 躺在床上的石头一声不吭。 秦越也无需他的回应,转身出了门,叫正赶上来的安林路去厨房拿粥。 在家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安公子,秦越却是吩咐得十分得心应手,安林路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转头便去了厨房。 不一会儿,他便端着一碗滚烫的鸡丝粥走了进来。 “先凉一凉吧。”秦越让安林路将鸡丝粥放到桌上,自己则替石头掖了掖被子。 过年前刚下了雪,这几日雪融了,却比前几日还要冷一些。 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