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都要恭恭敬敬。 这两人的上台,无疑昭示着弘治、正德时代彻底过去,全新的嘉靖纪元开始了。 南城兵马司众人听到陆珩又升官了,内心着实复杂。他们也是武官,自小就在京城这个圈子混,最明白武将升迁多么不易。武将和文臣不同,武将更多是时势造就英雄,若是碰到了机遇,一飞冲天、裂土封侯都是常事,若碰不到机缘,便只能做一辈子太平闲官。 大明边患严重,常年都在开战,京城这干公侯勋贵经常出入战场,和其他朝代相比,他们算是很有出头之地了。但和陆珩比起来,他们便成了黯淡的星子,在陆珩的光芒下无处遁形。 朝堂处处都是锦衣卫的探子,他们也不敢说的深了,半真半假地感叹道:“新年第一次动御笔,皇上便提拔了他们两人,可真是好彩头。张敬恭是首辅,已熬了二十多年,便不说了,陆珩今年才二十三岁吧?” 张敬恭少有才名,但科举之路并不顺利,考了七次才终于考中二甲进士,入仕时都已经四十七岁了。他又在正德朝沉浮良久,一直不得重用。终于,张敬恭的命运在嘉靖朝迎来转机,他靠大礼议一举成名,获得皇帝的青睐,此后升迁一路青云。饶是如此,他都等了十二年,才终于官拜首辅。 而陆珩呢,年仅二十三岁,便已经和张敬恭看齐。和他同龄的武官子弟才刚刚入仕,文官家庭的孩子甚至还在科考,上朝时站在陆珩左右的,尽是年纪足以做他父亲甚至祖父的人。他和皇帝,算是早朝上寥寥无几的年轻人。 傅霆州这种跳过父亲自己袭爵的人算特例,同样是朝堂上难得的年轻人。但他和陆珩的起点完全不可同日而语,陆珩直接向皇帝负责,有什么话直达天听,禀报差事的同时顺便就把黑状告了。而傅霆州上面还有一层层上级,想要越级面见皇帝,难如登天。 年龄上傅霆州和陆珩是同级,但官场上,陆珩和张敬恭那些人才是同级别。 傅霆州没有参与讨论,心中不无叹息。京城众人,傅霆州唯独忌惮陆珩。 傅霆州不知道该感叹陆珩幸运还是强大,陆珩简直集齐了所有天时地利人和。天时上他和皇帝是一起长大的玩伴,陆珩的父亲是兴王府的侍卫,母亲是皇帝的乳母,这份童年情谊无人能及;地利上他们一家正好赶上改朝换代,皇帝登基,急缺人手,陆家在大礼议中乘风而起;人和上他聪明能干,极善揣摩上意,正好填补了皇帝少有知音的孤独。 京城虽大,但皇帝每日能接触到的人要么是太监,要么是五六十岁的内阁大学士,要么是在京城土生土长的勋戚郭勋等人。皇帝今年满打满算二十六岁,和这些人能有什么共同语言呢?满朝文武,恐怕只有在陆珩跟前,皇帝才能说上几句家常话。 奸臣的嘴,能臣的脑子,太监的亲密度,难怪皇帝重用陆珩。 这种经历不可复制,一百年都未必能再出一个,傅霆州只想了片刻就抛开不管。陆珩时运再好也和傅霆州无关,傅霆州现在关心的,唯有王言卿。 兵马司另外几个武官感叹了一会英雄出少年,慢慢说起其他事情。其中一人压低嗓音,神神秘秘地说:“你们听说了吗,宫中似乎有意削爵。” 傅霆州都打算出去了,听到这话,不由留了一耳朵。削爵非同小可,他们家便有爵位,这是怎么回事? 这可是大消息,所有人都来了兴致,忙问:“此话当真?” “当真。许多人家都收到消息了。” 朝中所有人都仰仗圣意吃饭,宫里的动向就尤其重要。除了陆珩这种自己掌握消息渠道的人,其他人只能靠太监传递信息。这就尤其考验家底了,宫中的人脉非一时半会能经营起来,更多的时候,外人便是有钱,都送不出去。 这种时候镇远侯府和武定侯府这等老牌勋贵的区别就显现出来了,武定侯府出过好几位王妃、后妃,在宫里门路甚广,稍微风吹草动他们就能得到第一手消息。而镇远侯府却被排除在外,削爵这种消息,傅霆州甚至要靠同僚闲聊才能知道。 傅霆州不由顿住,仔细听后面的话。 问话的人对此很关心,当即便问:“为何?好端端的,宫里怎么生出这种心思来?” 最开始说话的人挤挤眼睛,意味深长地笑了:“还不是为了国库。从去年起就在查贪官,如今,宫里打算收拾仓廪里的蛀虫了。这次啊,上面主要想革外戚封。” 听众一齐露出了然之色,彼此换了个眼色,都笑而不语。大明朝对外戚很警惕,每一朝都严格限制后族,只除了弘治皇帝。说是整治外戚,其实就是整治张家,因为除了他们家,朝中再无靠女儿封侯的人家。 连傅霆州听到都放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