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伙奇怪的人来看过她,过了一段时间,那伙人又回来了,并且带来了更多财帛人手。他们给王骢上了香,还说要接王言卿入京。 亲戚们的嘴脸顿时大变,十里八乡都知道王家祖坟冒了青烟,王骢被贵人赏识,王言卿要进城里享福了。村民们不知道镇远侯是什么概念,只知道是个很高的官,主管大同府所有部队。那些刻薄的叔婶纷纷变脸,争相抢夺王言卿,还想骗王言卿改口,将他们自家闺女带过去。 王言卿虽然才七岁,但生活早已教会她人情冷暖,察言观色。她一个子都没有给那些所谓亲戚留下,沉默地跟着傅钺的部队,来到她一无所知的北京城。 那时候,她还不知她要进入怎样一个世界。她知道世界上有穷人有富人,有官差有农民,但没想到,阶级差距,竟然如此之大。 进宣武门后,沿途每一样东西都是她想都不敢想的繁华,她晕乎乎地随着马车左拐右拐,最后,驶入一座威武雄浑的宅子中。 王言卿下车时,被眼前的景象吓得一句话不敢多说,一步不敢多走。高门大户,不怒自威,侍从躬着手走来走去,随便一个扫地婆子都比村长家穿的好。这就是她接下来要生活的地方吗? 王言卿正茫然无措时,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少年声音:“这是谁?” 她回头,看到一个贵气华庭的少年,年纪十岁上下,已经长得修长挺拔,仪表堂堂。身边人转了态度,讨好道:“二少爷,这就是侯爷收养的那个孤女。” 少年盯着她看了好一会,似乎终于想起些印象,问:“叫什么名字?” “回二少爷,她叫王……” “没问你。”少年淡淡瞥了仆从一眼,对王言卿抬了抬下巴,“让她说。” 虽然还没介绍,但王言卿已经明白情况了。她垂下头,乖乖巧巧回道:“回二少爷,我叫王言卿。” 少年似乎难得见来了一个同龄人,亲自带她去见镇远侯。之后,王言卿才了解到,给她领路的少年是傅钺的孙子——傅霆州。虽众人称呼他为二少爷,但孙辈中活着的男郎只有他一个,已是众人默认的世子了。镇远侯府那么热闹,因为那天正好是傅霆州的生辰。 后来傅霆州一直开玩笑,说王言卿是上天送给他的生辰礼物,正好他心情不好,出来散心,一转弯便看到了王言卿。 傅钺见了王言卿很高兴,王骢年纪和傅钺的儿子差不多,为人又机灵讨喜,他私心里一直把王骢当孩子看待。没想到王骢的女儿却冰雪可爱,一点不似王骢淘气。 傅钺一生戎马,雷厉风行,训兵时的嗓门在营地外都能听到,初一见这样软糯糯的小姑娘,心都要融化了。正好王言卿的年纪和傅霆州差不多大,傅钺便将两个孩子放在身边,亲自教养。 说起这个,其实还有另一桩官司。傅钺常年征战在外,打起仗来一连好几年不回家。傅钺的儿子傅昌被老妻溺爱,后来搬到京城,又成了侯爷的儿子,慢慢的,便养出一身坏毛病。 等傅钺从大同调回京师后,见儿子眠花宿柳、斗鸡走马,气得大发雷霆。但那时候傅昌都快三十了,谈何改造?傅钺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实在纠正不过来,索性眼不见为净,专心教起孙子来。 他这些年征战不易,万不能将偌大家业交给败家儿孙。幸而傅霆州还小,现在教来得及。 王言卿就是在这个时候来到傅家。傅钺让傅霆州和王言卿以兄妹相称,亲自教他们读书习武,闲暇时带傅霆州拜访同僚战友,收拾起来一点都不手软。王言卿很明白自己的位置,她是傅钺部下的女儿,和傅家差得远呢。傅钺惦念救命之恩将她养在身边,但她自己得明白,傅钺教的是自己孙儿,她只是顺带。 所以王言卿很认真地学习,傅霆州学什么她就学什么,从不叫苦。傅霆州去校场习武时,丫鬟都说王言卿一个姑娘家,何必受这份罪,但王言卿一言不发,也跟着坚持下来了。 王家是军户,世代从军,所以婚事很不好说,往往是军户这个小圈子内部嫁娶。王言卿的祖母、母亲都是军户人家的女儿,而大同府是边防九大重镇之一,拱卫京城,常年处在和蒙古人的冲突中,民风剽悍,无论男女老少,前一秒拿锄头耕地,下一秒就能举起刀砍人,即便女儿体内也留着骁勇善战的血。 王言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