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太多东西,它们沉甸甸地压着我,我却谁也说不得——我的妻子,我的弟子我的儿子,他们都不能说。” 奚柏远笑:“好歹终于有一个人能听我说。” 林然:“那一天你化神失败,到底看见了什么?” 奚柏远并无意瞒她。 所以他说:“我看见了沧澜界的未来。” 林然皱眉。 “那是铺天盖地的怨魂与鬼冥,狼烟的火,倒灌的黑渊和纵横大地的血海—” 奚柏远的声音有微不可查的颤抖:“…然后是倾覆的穹顶天牢,然后万仞剑阁没了!三山九门没了!九州都覆灭,化为一片混沌,扭曲成无数碎片——整个沧澜界都毁了,都毁了!” 林然瞳孔骤缩。 不是的,明明该是楚如瑶最后剑道大成,破格成就化神之尊,自封魂魄永远驻守剑阁旧址,永世守护穹顶天牢。 天下是有大乱,万仞剑阁为重新封印穹顶天牢而覆灭,玄天宗被黑渊吞噬,但北辰法宗还在!九门也存在大半!纵使九州生灵涂炭最后到底也重新恢复太平,怎么可能整个沧澜界都毁了?! “不。” 林然摇头:“不是这样的。” “可就是这样。” 奚柏远打量着她,笑容有一瞬近乎残忍:“这和你知道的不一样,对吗?” “林然,是吧,小姑娘,我知道你来历不俗,你也许来自某一个更神秘强大的地方,你也许知道一些关于我们的事,你也许还以为你超脱于我们、高高在上…可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所知道的那些真相,也不过是一场假象。” “你也在这一场局里。” 奚柏远笑得有点古怪,甚至可以说扭曲:“你也只是这局里的一枚棋子,这个世界终将毁灭,而你也将随之一起覆灭。” 林然沉默。 好半响,她问天一:“天一?” 回应她的是死一样的沉寂。 林然闭了闭眼,缓缓压下心口那一瞬的躁动。 两个人相对沉默,然后她抬起了剑。 “…你还要与我动手?” 她的反应让奚柏远脸上的笑容僵硬,他终于露出惊容,甚至不可思议:“知道了这些,你不想想怎么破局,不想想怎么活命,你还只是为了一时意气与我动手?” “你说的这些是真是假、因缘结果,我不知道,我会去查。” 林然平静地看着他:“你说我看到的只是假象,你又怎么知道你所知道的一定是真相?” 奚柏远一直从容的神情骤然一变,他猛地站起来:“放肆!你懂什么?这是我穷尽心血才窥探的一线天机,你什么都不懂张嘴就敢怀疑我!” “也许是有我不知道的,但也不代表你知道的就是正确的。” 林然抬手,纤亮的剑锋直指奚柏远脖颈:“至少我现在知道,你伤害的儿子,他是无辜的,是我珍贵的家人。” “有千种万种不该。” 她轻声说:“这口气,我咽不下。” 奚柏远看着她,忽然摇了摇头,叹一声:“小姑娘,重情重义是好,可有时候,情义只会限制你、毁了你。” “所以至高境界才是太上忘情,那无情自然有无情的道理。” 然后他猛地抬起手。 “小姑娘,你发了痴,你不该多管闲事。” 奚柏远笑:“不过这样也正好,我答应过小辛会留下你为他做伴。” 刹那,门倏然被撞开。 奚柏远和林然都是一顿,转过头,阴骘艶丽的少年只披着外裳跨门而入,身后跟着剑阁禁卫。 “你们想做什么?大晚上闲的没事,打架?!” 奚辛冷冷扫视过一圈,定在那玉棺上,脸色骤然难看:“奚柏远,你在这里动手是要毁了我母亲的肉身?!” 奚柏远有些探究地望着少年,奚辛一脸的阴戾怨恨模样与往日无异,他略微放下了心,目光在奚辛身后始终面无表情的禁卫身上转了转。 他当然不惧禁卫,但禁卫是剑阁压轴的重器,他们死了,必然会惊动剑阁,他的计划还没完成,不能现在就把剑阁招过来。 奚柏远略作沉吟,决定先放过林然,他摆摆手好脾气说:“怎么可能伤到你娘亲,爹会护得好好的,只是林小姑娘担心你,来找爹说说话。” “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你们有什么可说的。” 奚辛冷笑,又看向林然,冷冷说:“我说了不用你多管闲事,你是犯贱吗非要上赶着来?!” 林然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嗓子发涩:“小辛,我可以…” “别叫我小辛!” 奚辛皱眉,上前拽着她衣服把她扯到院外,劲瘦挺拔的青年正抱臂站在巷口,转头就看见林然被奚辛粗暴扯出来,元景烁眉头拧起:“喂——” “你来得正好。” 奚辛看见元景烁讥笑更甚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