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五岁便被那称不上父亲的禽兽卖入了风月阁,在血楼中再相遇那年,她七岁,他十二岁。 再遇之时,他告诉她,洪水连下多日,山洪掩埋了村子,她的父亲也死在了山洪之中。而他的双亲亦是,他只能靠着乞讨为生,却不想最后被拐子买入了血楼之中。 二人在那惨无人道的训练中相互扶持了三年,他一直护着她。每次抢到吃的,他都会分她一半,每次在打斗中,他总会暗中帮助她。 后来他们被分去了不同的分堂中,再也没有见过面。 那时候她还不叫华音,他也还不叫沈峋,改了名字后,很难找到对方,而且血楼不允杀手相互往来,所以他们已有很多年没有见过面了。 而在她的记忆里,自己胸口这一箭,似乎是因沈峋为了让裴季消除对她的怀疑而出的手。 可她感觉得出来,若非是裴季出手搭救,这箭定然会要了她的命。 脑海的记忆里,处处都是漏洞。但因潜回王城的那两日,总有一道若应若无的铃铛声追随,以至于她的想法像是被控制住了一样,根本无法去细想。 唯一能解释得通的,便是鬼医对她动了手脚。 沈峋沉默了半晌,终还是说了出来:“我从流夭那处得知是惑心蛊,能乱其记忆,惑其心的蛊。因鬼医只喂养了数日,那惑心蛊在你体内最多只能撑五日便会枯竭而亡。” 惑心蛊…… 华音在心底默默念了一遍,随而再度抹了抹脸颊上泪痕,吸了一口气后遂拿起一旁的刀起了身,朝着马匹而去。 沈峋也立马起身拦下他:“你要去哪?” 华音看向她,暗呼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平静下来:“我不会再回血楼了,哪怕血楼对我下诛杀令,我也不会妥协。” 说罢便去解开马的缰绳,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眼神肃然一变,反握着未入鞘的刀蓦然回身,刀刃倏忽对准了已然抬起手欲打晕她的沈峋。 四目相对,沈峋已然在她眼中看不到她年幼时对自己的那一份依赖了。 她现在的眼神之中除却悲戚,还有便是冷静与沉着,她已然能独当一面了。 但他依旧不能理解她为何会在受惑心蛊控制之际,也要为了那个不过才认识不到一年的裴季,竟要冒着将会被血腥追杀的风险叛出血楼。 华音冷凝着沈峋。那红肿起来的双眼却很是锐利,她逐渐冷静,一字一字的道:“别试图打晕我,你就是把我回到血楼,也会想尽办法逃跑。” 话到最后,她道:“在血楼中,你是唯一对我还有一丝人性的人,若是你真是想为我好,就让我离开。” 沈峋把她的刀推开,面色肃严:“你可要想清楚了,你这么一走,血楼会布下天罗追杀你,更会用最残忍的方法把你诛杀。而且裴季也不会轻易的放过你。” 华音自嘲一笑:“哪又如何?起码不用像皮影戏里面的皮影一样,从成皮影的那一天起也只能成为他人手中的把戏,一举一动皆要受制于人。只要离开了血楼,我能多活一日,也好过在血楼中度过的三个春秋。” 话到最后,她果决的道:“我绝不后悔!” 说罢,抬起刀,一刀砍断了拴着马的绳子,随即利落翻身上马。 正要驱马离去,身后的沈峋忽然喊了她:“珠儿。” 珠儿,是华音未入血楼时的称呼。 华音在马背上转身看向他。 沈峋道:“在南诏密林中刺杀裴季的时候,我不知道是你。” 华音知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