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这一番交谈,喻佐在香道上天赋与见地,可以说是天歌目下为止所见过的人中最值得称道的。 便是先前的徐陵,也不比喻佐触类旁通的能力。 这种才能,根本不是能装得出来的。 有这样的人在,当年的制香司又怎么会一直走下坡路,乃至于到最后差点沦落到被皇帝连衙司都一并撤除的地步? 还有喻佐明知自己身中毒物,却浑然没有解毒求生的意思,且不说他自己如何想,难道将喻佐当作制香司未来接班人的方古就不担心吗? 自家徒弟这病症缠身的样子,天歌不相信方古会一点不关心。 疑窦生出,探查真相的念头自是随之升起。 但查归查,天歌却并不想将徐芮牵扯到这件事中来,默了一瞬,她叮嘱徐芮: “今日这件事便先到此处,事涉官家衙司,咱们做好自己的事情,莫要惹祸上身。方才临出门前,喻佐叮嘱我关于他身子的事情……” 天歌的话没有话说完,但徐芮已明白她的意思: “你放心,今日制香司种种,我都会烂在肚子里。” - 与徐芮作别之后,天歌并没有直接回府,而是径直着吴叔驱车去了醉仙楼。 年关事多,此时寒山仍在楼中忙着处理分舵事务,听闻天歌来意,不由放下手中活计: “关于方古和喻佐这对师徒,倒是确实有些事情可说。” 说着寒山将自己现下已知的旧事一一道出,天歌这才知晓,原来二人之间另有一层关系。 制香司虽是官家衙司,但不似寻常衙司的择优拔擢,而是靠着师徒的关系一代代香技往后传承递交,所以每一任新司正,都是先头那一任司正的弟子。 譬如如今的司正方古,便是前任司正的亲传弟子之一。 之所以说是之一,是以为前制香司司正与以往的司正不同,从普通弟子中筛选出了两名亲传弟子,其一便是方古,而另一个,则是天歌全然不曾料到的前朝大香师归有荣。 “彼时前司正有意将司正之位传给二弟子归有荣,但奈何归有荣此人并不喜埋首香道,反倒一心想着参加科考博取功名。最后甚至离开制香司,回到故里去参加加科考。无奈之下,前司正只能向当时的皇帝举荐了大弟子方古为下一任司正。” “再说那归有荣,运数也实属不佳,一路乡试县试顺利,但在州试中却屡屡不地。后来适逢其妻有孕,家中再无资财供他科考,这归有荣便干脆带着妻子远归深山,期间为了家中营生,又开始制作香脂售卖。” “有道是有意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许是天分难挡,一心功名的归有荣随手制出的香脂,都能在外间掩过各大脂粉行的风头,随着温饱解决银钱钵满,连带着这制香的名头也就此传出,后来更有了前齐第一大香师的名头。” “那时方古已经成为制香司的司正,而归有荣则因为当初任性离开,被师门逐出。当这名头从江南传到上都,方古更是因此好一阵生气,念说归有荣是用制香司从不外传的香方为自己谋取私利,请求皇帝降罪惩处。” “然而谁曾想,不等皇帝下旨,南地便先生乱,归氏一家也因此遭受灭门惨案,这件事便就此不了了之。” 说完这些,寒山想起先前听闻,复又开口道: “我听说当初归家其实还有一个女儿活了下来,说起来公子还是那女子的救命恩人。” 知道寒山说的是归云岫,天歌遂点了点头: “归姑娘如今正在上都徐记的花坊中做香师。当初归家灭门案是潘炳涵背后下的黑手,因为归有荣上山采摘花材的时候,无意撞破了他私藏兵甲的地方,这才惹来杀身之祸。” 说到这里,想起当初临安之事,天歌又忍不住吐槽起来: “归姑娘来上都,原是作为证人以证明潘炳涵蓄兵谋逆灭门归氏,可是这许久以来,也不知周帝在想些什么,潘炳涵人是押送至上都了,但却一直囚在罗刹司中不见问审,好似当初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