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卢府往来的大夫和仆从都小心翼翼,苍穹如巨大的黑幕笼罩着整座府邸,惨淡愁云弥漫。 相较之下,上都太尉府中的觥筹杯酒映衬着明亮的灯烛,显出截然不同的热闹。 尤其是屋内温暖的银丝炭火烧得正旺,更让吃酒的人心中都暖洋洋的。 在没有见过宋辰时之前,天歌曾想过这位太尉大人是什么模样。 毕竟手握重兵,又掌管着京畿守卫的大权,在天歌想来宋太尉应该是个身材魁梧又不苟言笑的壮汉。 可是当亲眼见到宋辰时的时候,天歌才发现眼前的人跟原先预想的样貌截然不同。 宋传祺是几人当中个头最高的一个,这一点显然随了他的父亲。但宋辰时虽然高,却并不算魁梧,相反,他跟寒山一样,颇有几分文气,只是相较于寒山,他的肩膀会更宽一些,人也因为时常练武,而显得更加精干英挺。 迎接天歌的人除却宋太尉之外,宋夫人也出来见了天歌,这倒是她没有想到的——按照大周的礼节,主母一般不见男客,除非是主母邀请来参加府上诗会花会之类需要主母交际应酬的场合,或是主家极其看重来客,奉之为上宾的时候。 天歌今日来宋府赴宴,当然不是前一种情况,所以宋夫人的出现,便只说明了一点: 在宋家家主眼中,儿子的这个小友是很重要的客人。 - 对于宋家上下的这份看重,天歌颇有几分受宠若惊,好在宋家夫妇二人都是爽朗随和的性子,一番叙话闲谈,待天歌只如邻家长辈,并没有将天歌高高架在上头,这倒是让天歌对宋氏夫妇好感大增。 因着男女分桌而食的传统,宋夫人跟天歌说了几句之后,便在用膳之前离开,所以这顿饭是宋太尉和宋传祺一起吃的。 有了方才的闲叙,天歌已经大概摸清宋太尉的性子,再加上又有宋传祺这个活宝一直在旁边不顾食不语的讲究说个不停,这顿饭吃得轻松愉悦,并不觉拘束。 许是因为天歌在场,宋太尉对自己的儿子容忍也宽了几分,竟是难得没有训斥宋传祺。 但是这种耐心和宽容在听到儿子再次着人传酒,喊着要一醉方休的时候,便被彻底消磨没了: “明儿个一早便要赶路出远门,你今儿个还敢喝酒?” 宋太尉反手就是一巴掌冲着自家儿子拍了过去,宋传祺忙不迭要逃,奈何姜还是老的辣,躲了几下还是被宋太尉逮了个正着儿,不仅挨了一巴掌,甚至还受了两拳头。 瞧着宋太尉这教训儿子的法子,天歌忽然便明白了为什么宋传祺老是有锤人肩膀的毛病,敢情都是跟他老子学的。 感受到天歌的目光,宋传祺一脸委屈看向自家老爹: “您就不能给孩儿留点面子嘛!这小舅子还在旁边呢,我这多丢人啊。” 天歌闻言忙不迭转过脸去,假装自己什么也没瞧见。 然而宋太尉却不管这些:“你还要上面子了。明儿个一大早便要出发,易相向来严谨,若是让他瞧见你浑身酒味不省人事的样子,能让你跟着去西南才怪呢!” 说着他瞪了自家儿子一眼: “军中不许饮酒,方才在桌上让你沾杯已是破例,你这好酒的习惯若是不改,到时候在武清远手底下误了事儿,可别指望你老子我帮你说话。” 宋传祺是个傲娇的性子,一听自家老爹这话顿时不乐意了: “您别瞧不起我,此番去西南,我也不靠着您,就单靠我自己,若是不混出个人样来,我绝对不回来见您。” “成,这话我记住了,左右林公子也在,咱就让你这好兄弟做个见证,看看你到时候高不成低不就的,好不好意思再回上都见你这些朋友。” 忽然成了父子二人对赌的见证者,天歌着实有些哭笑不得,没等她出言劝宋传祺几句,宋太尉先催着自家儿子离开: “要带的东西自己再去查一查,到时候短缺了什么可没人给你送。” “今日我娘都替我查了三遍了,您就放心吧!” 宋传祺不耐烦地翻个眼儿,像是听不懂自家老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