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天歌从禅室出来,寒山颇为愉悦的迎了上去。 “看来公子与释慧大师相谈甚欢。”不然也不会聊了这么久。 方才天歌在禅室里的时间,比安平侯夫人和易大夫人加起来都长。 释慧大师是上都城里炽手可热的人物,便是皇帝很多时候遇事不决,也都会来征询他的意见。 在寒山看来,如果公子可以与释慧大师忘年相交,那么日后在上都行事,可就方便多了。 然而天歌琢磨着寒山口中的“相谈甚欢”,却觉得他可能有什么误会。 一来,方才在禅室之内,大多数时间都是沉默,她跟释慧说的话加起来掰着指头也数的清。 二者,欢不欢的…… 想到这里,天歌忽然没头脑的问了一句: “摘星揽月阁除却皇族之外,寻常人可以上去吗?” “这……” 寒山略一迟疑,“九层佛塔因为供奉着从大慈恩寺里移交过来的经书与佛像供奉,所以寻常显贵和寺中僧人都可按照规定准入的时间入内翻看经卷或是礼佛。但摘星揽月阁却是类似观景式的阁楼,除却皇族和释慧大师,普通人并没有资格登阁。” 而且以寒山了解到的情况来看,目前为止也没有寻常百姓登上过摘星揽月阁。 看着不远处清扫落叶的扫地僧,天歌又问: “那阁楼的洒扫怎么办?” 总不至于整整九层楼阁,十三年来都没人打扫吧? 那等皇帝登阁的时候,怕不是会被厚积的灰尘给呛死。 反正总不至于皇亲国戚或是释慧那老和尚亲自拿着扫把抹布打扫。 天歌这么一说,倒是问到寒山了。 揽金阁不涉皇家事,所以皇寺里的这些安排,他倒是真的没有关注过。 好在天歌也没有继续揪着这个话题,只一边走一边活动着手腕儿: “如果你前面说的那些话没错,那么这趟皇寺之行你砸进去的钱可能不算亏。” 话头又是没头没脑的一跳,寒山边走边琢磨,直到临近寺门口的时候才意识到天歌指的是什么。 “公子……”刚喊出这两个字,旁边便有守卫瞧了过来。 寒山连忙噤声,直到与天歌一道出了寺门,离皇寺守卫们远了些,他才将后半句话问出来: “公子是想登阁?” 天歌不由再次感叹寒山的聪明。 她轻“嗯”一声,笑着上了马车: “虽然揽金阁不缺钱,但银子丢出去能多听几声响的话,自然是再好不过。” 寒山愣了。 听公子这话,难不成方才在禅室里,他与释慧大师所谈不光是解签,还有……登阁? 而且释慧大师还答应了? “不是吧……”寒山喃喃一句,释慧大师可不像是这种人啊。 …… 不管寒山相信还是不信,方才在禅室中,天歌用解签机会跟释慧交换的,正是登阁的机会。 不过最开始的时候,释慧的确是一直拒绝的。 理由便如方才寒山所说,自打大周建国以来,从来都没有除却皇室宗亲之外的其他人登上过摘星揽月阁。 再准确一点说,哪怕皇室中人想要登阁,也得先顾及贸然登阁的后果。 毕竟,那可是能纵览整座上都城的地方。 这么些年下来,那座前无古人的高耸楼阁的意义,已经不是普通的楼阁那么简单,也不是一座观景台那么随意。 “既然洒扫的僧人可以登阁,那大师将我当作清扫的沙弥放进去不就行了?再者话又说回来,大周律令中,当真有这么一条非皇室宗亲不能登阁的规矩吗?既然没有规矩,陛下又不是什么拘泥之人,大师这般食古不化,又是何必……” “我曾听人说,皇寺中的释慧大师是大周朝佛法最为精进之人,也是最为豁达开释之辈,谁曾想今日一见,佛法如何没有看出来,豁达释然也没瞧见影子,但是只将显贵作众生的意味,倒是瞧出来那么几分……” 道理也好,歪理也罢,从开始的请求征询到最后实在没辙的刺激嘲讽,天歌将自己所能想到的话都絮叨出来,只为说服面前的老和尚允她登阁。 总之,左一句右一句扯了半天,也不知是被哪句话戳中,一直紧咬牙关不松口的老和尚最后居然鬼使神差的点头应允。 乃至于在老和尚答应的时候,天歌甚至怀疑他先前的拒绝是故意拿乔作态。 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