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忽然茫然了。 如果说这“天音”是云山先生在设计上略施手段达成的把戏,那么上一世这老和尚最后说的那些话,又作何说? 当初宝寿帝姬方出生,释慧大师便出言批命,称帝姬之命“贵不可言”,可结果呢? 大齐亡了,帝姬也死了。 哪里来的半分贵? 谁曾想当初她临死之前,这老和尚又来见她,说什么她命将尽,命数却未尽,又告诉她且放心去,到的来日必有一番造化。 那时候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一个人连命都没有了,命数又能有怎样的变化,到了地府魂归黄泉,来日又能有什么造化。 直到时隔多年,她带着记忆回到年少之时。 睁开眼的那一瞬间,她才终于知道那老和尚当年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如果释慧那时候的话当真是对她重生的谶语,那么他或许不是那么的欺世盗名。 …… 一个时辰很快过去。 寒山走到近前的时候,天歌这才回过神来。 看着已经逐步在往外涌动的人群,天歌撑地站了起来,活动活动有些酸的腰腿,随口问道: “结束了么?” “结束了。”寒山点了点头,有些意外道:“我本以为公子只是来听热闹,却没想到竟也如此沉醉。” 年轻人能这般心如止水坐得住的已经不多了。 天歌略带几分羞赧笑了笑没有说话,却心道我其实就是来听热闹的。 方才释慧那些尽管已经尽量通俗的佛法,其实她一句也没有听进去,自打坐下来之后,思绪就开始翻飞飘远,前世今生来回梭巡,哪里还顾得上什么佛祖菩萨。 但这话自然是不能直接说的。 百姓们沿着外场宽道台阶下坛出寺,最上层的贵胄们则在黄寺守卫的护卫下,沿着来时沙弥引领他们走过的内场小路下了天音坛。 此刻的上层除却寒山和天歌之外,已经没有了其他人,释慧大师也早已不知去向。 天歌看着有女眷朝与寺门相反的方向走去,不由奇道: “那些人是?” “每次开坛讲法之后,释慧大师还会留出三个帮人解签的名额,这也是那些显贵们唯一可以与释慧大师本人对面坐谈的机会。” 寒山解释完这些之后,从袖中拿出另一枚紫檀木牌: “昨儿个听说公子想进内场听禅,我便自作主张,顺道替公子求了今日第三块紫檀牌。” 天歌有些意外的看着寒山手中的紫檀木,再将目光落到往内寺而去的几道身影之上,不由眨了眨眼: “这紫檀牌得来不容易吧?” 释慧大师不轻易解签的规矩,天歌是知道的。 皇寺内寺唯有皇族可进,但外寺是却是供百姓跪拜祈福的,也提供解签的事宜。不过外寺当中,不管身份再尊贵的人,也没有资格让释慧大师帮着解签。 换言之,除却大周帝王不被约束外,唯有每月开坛讲法后的三块紫檀牌,才有见到大师并获得解签的机会。 方才带着婢女侍从往内寺走去的人,光看那衣着便知非是寻常,天歌还记得其中一人曾坐在天音坛上层最接近释慧大师的内圈。 那便是贵胄中的贵胄了。 寒山闻言一笑: “皇寺虽然风光,但要养活寺里那么多张嘴,陛下又厉行节俭,仅靠国库分拨的那点例银可不够。” 天歌顿时明白: “说吧,添了多少香火供奉?” 按照皇寺这规格,一千两白银怕是不够看。 五千两?好像还是差那么点味儿,毕竟勋贵们来的话,皇寺多少得碍着情面,不会张口太大,但遇见财大气粗的商户可就不一定了…… 就在天歌啧舌老和尚出场价的时候,寒山已经笑着用下巴指了指那头等着他们说完话再过来领路的小沙弥,提醒道: “公子再不走,一会儿轮到给咱们解签的时候,可就要错过去了。” …… 虽然皇寺最出名要数那九层佛塔和摘星揽月阁,但若是真的来过这里,定然也会为那宏伟的内寺大殿和四周的花木禅房惊叹。 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