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里,周帝看着胡承修,等他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 然而胡承修却道:“微臣正是因为不想让人看笑话,才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此事若不早日查清,上都关于徐记的说辞便只增不减,到时只会让金人看到更大的笑话,让他们以为就连民间商贾也可欺压到宫中贵人头上,到时还如何显我大周国威?” “微臣以为,要想尽快将事情解决,最好的办法是将如今的水搅浑。微臣有信心,明晚之前,可将此事查清,不会影响后日晚上的宫宴。” 今日在太医院,吕太医说宫中只有太医院才能接触到龙鞭草,可是出了太医院之后,胡承修忽然想起,其实除却太医院,还有另一个地方能寻得到龙鞭草。 只可惜,不等他去查去验证,人已经被召到了御书房。 “贵妃那边已经有个丫头承认,是因为收了苏记脂粉行的好处,为了被贵妃选中在宫宴中使用,才会做此手脚抹黑贵妃中意的徐记。你回来之前,那丫头已经自己投了井。” “太医院那边的动静,朕会让他们闭嘴。如今既然贵妃容颜已经恢复,林神医也证明了此事与徐记无关,这件事便到此为止。至于民间对徐记的风传,朕也有法子帮着消弭。这件事到此为止,不用再查。” 听着周帝说的这些话,胡承修面具下的眉头皱得更厉害。 但凡知道宫中龙鞭草的取用情况,也根本不会相信这粗陋的说辞。 更何况,若真是那个苏记所为,为什么只抹黑徐记,而不抹黑朱记?按照三大脂粉行在民间的名声,朱记比徐记更有威胁,若说是朱记如此做,倒还在情理之中,苏记如此?除非是苏记的家主脑袋出了问题。 胡承修心中腹诽无数,出口却只有一句:“但实情非是如此。” 周帝的手叩在旁边的几案上,发出一声沉沉之音。 “有些时候,真相也不是那么重要。” “还有贵妃派人去临安的事情,也不用再查。” 胡承修抬起头来,看着周帝的背影,忽然明白了过来。 动徐记引出即姬家是大动,动贵妃带出卢家也是大动。 拔出萝卜带出泥,没有那边是简简单单一株草,能轻而易举摇动而不受影响。 或许周帝是真的念于与卢贵妃多年的情分使得的偏宠大过了真相,纵容她做一些不该做的事情;又或许是为了朝中的稳定屈与当下的情况,有意的压下一些本该及时解决的问题。 不管怎么说,此刻的皇帝,并不是真的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不是真的不明白幕后之人有可能是谁。 但他却选择了无声的压下这件事。 明白了这一点,其实对胡承修来说就已经够了。 他要的不是匡扶正义,也不是澄清真正的真相。 他只是皇帝手中的一把刀。 正如周帝先前所言,有时候,真相也不是那么重要。 尤其是人在明白真相并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之后,这一点便更为突出。 “微臣明白了。” 胡承修默然领命,最终没有再说什么。 …… 徐记暂歇经营的第三日。 当徐记脂粉伤脸的传闻演化成徐记有意以脂粉谋害宫中贵人的荒唐消息之后,所有人都在等待着来自宫中对于这胆大包天的徐记脂粉行的惩处与判决。 但是上都城中的食瓜百姓也好,还是勋贵之家的夫人小姐也罢,所有等着看好戏的人都没有想到,自己当真等来了一场绝大的好戏。 宫中万人之上的圣人终于降下了旨意。 只是这旨意不是抄家问斩,不是惩处判决,而是一纸婚书。 陛下亲书,指婚姬家独子姬修齐与徐记脂粉行大小姐徐芮。 “怎么会这样?谁不知道姬家代表着国库,代表着比陛下的信任,一个小小的脂粉行小姐,何德何能与姬家攀亲,更何德何能让陛下亲自赐婚?更何况,这徐记还卖假脂粉谋害卢贵妃在前!” “你说这话可得小心着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