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27日】 突然响起的带着哭腔的质问,彻底出乎木屋内两个男人的预料。 没有人知道明明先前还是剑拔弩张的场面,怎么到了下一刻,就突然变成了这样。 揽金想不到,褚流更是想不到。但好在不管内心怎样诧异不解,褚流还是带着认真回答了天歌的问题。 “我不会死的。” 说完这句话,褚流隐隐觉得这话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是以又补充解释。 “虽然这些人出自揽金阁,但我与白银尚且可以打个平手,这些刚刚够格持牌的人,伤害不到我。” 天歌知道褚流这话不假,可她还是抑制不住地害怕。 上一世褚流护着她一路奔逃,不管是各地藩王还是卢光彦派来的人,只要有褚流在,始终没人能伤害到她。 直到后来悬崖边,进退维谷之际,乱箭齐发,她才第一次见到褚流束手无策。 但在他倒下之前,那些利箭依旧无法伤她分毫。 直到他身中数箭,最后挥出手中长剑帮她拦去一直飞来横箭。 那时的情景,不管前世今生,天歌永远无法忘怀。 所以当窃画那晚,她在院子里见到褚流的时候,她的心里是窃喜乃至忐忑的,忐忑到生怕这是一场梦,从而一点也不敢触碰。 那一夜,在阶前独坐至天明。 她多想告诉褚流,自己到底是谁,可谁会相信死而复生? 尤其是褚流那样一板一眼的愣头。 就算多疑如揽金破天荒的相信,褚流那样慎重的人也肯定不会相信。 因此才有了那一夜屋顶的交易,才有了她以让褚流做侍卫为名头,留他在自己身边,让他亲自查,让他来发现她的身份。 如今赵云珠已顶替自己成为宝寿帝姬被易廷益带走,她本以为至少目前为止,不管周帝魏宁还是卢光彦,都不会注意到自己,眼下的江南还很安全,她还有时间慢慢告诉褚流真相。 可是直到天目山的事情发生之后,她才终于明白,未知之所以称为未知,是因为人永远无法预料它在何时,又会以何种形式呈现在眼前。 白天,生阳告诉她褚流在箭雨中一力护着归云岫等人时,她忽的就想到了那时的场景。 如果生阳等人没有及时赶到,结果会怎样? 天歌不敢去想。 上一世褚流已经为她丢掉性命,如今她居然因为自己的误判,差点将他再次送上绝路。 尤其是当她看着生阳等人站在眼前,而褚流却消失无踪的时候,那种恐慌、愧疚与懊悔彻底被激发而出。 唯一让她心存侥幸的,是从那些杀手身上搜出的铜牌。 揽金不会要褚流的性命。 可她依旧怕。 怕刀剑无眼,怕那些人万一根本不认识褚流…… 所以她才应约奔赴这场明知是圈套的豪赌之宴。 而这所有悬而未定的恐慌都在方才一进门的时候消失不见,转而化作余怕之后的委屈与气愤。 但这种气愤,却又在见到褚流完好无损的站在自己面前时,成为怨女般的委屈控诉。 褚流本以为自己解释清楚,眼前的女孩子就会明白,然而出乎他的意料,天歌的泪水却越流越多。 褚流有些不知所措,只能求助地看向揽金。 然而尊贵至斯的揽金公子又哪里纡尊降贵哄过女孩子? 带着几分嫌弃,揽金公子从旁边抽出一方素锦丢给褚流,看着他笨拙地将帕子递给哭泣的少女。 “你……擦擦……” 天歌夺过他手中的帕子,狠狠地擦干眼泪,再用力擤了擤鼻涕,这才算好。 揽金公子见状,神色越发嫌弃,甚至出声警告。 “用了就是你的了,可千万别再还给我啊。” 天歌白他一眼,自己寻了个地方,极不见外的坐了下来。 既然要说事,那就坐着说,站着算是什么事? 一场哭闹,彻底打破了先前屋内的剑拔弩张,也让她内心的郁结之气得以纾解。 这是天歌不曾想到的。 揽金见着她恢复正常,露在面具外的那半眉头蹙起,望望褚流,又望望天歌,忽然有些了然。 “那个,你那么怕他死了,是不是对他有意思?” 听着揽金这话,天歌捏着帕子的手滞了滞,开始犹豫要不要直接将手中的帕子朝那家伙砸过去。 对她而言,褚流是亦师亦长的存在。 如果说徐芮是她最好的朋友,那么褚流便是她最亲的亲人。 也是上一世唯二真正关心她,甚至不惜为她豁出性命的人。 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