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收拾碗筷的陈军杰:啊,这,我 刘春花:去把碗洗了,王姐明天晚上才回来, 要放臭了。 陈军杰:哦哦哦。 拥抱完,陈念和方芝上了楼。 她们的卧室面对面,到了要分开的时候,两人几乎同时停下了脚步。 陈念抬了抬手:我估计我这会不太睡得着。 方芝:那就洗完澡过来。 陈念愣了愣:啊?去你屋吗? 方芝偏头看她:你不是有话要问我吗? 陈念是有话要问。 但她没说自己要问。 方芝说了那样的话,爸爸妈妈已经在饭桌上把她前前后后能问的都问了,能关心的都关心了,陈念要再问,也就是问一句:有多少是真的,有多少是假的。 这话不好问。 怎么样都别扭,怎么样都像是一种责怪。 但她的心脏七上八下,总觉得要抓住了些什么,比如一条通往方知著隐秘内心的线。 她攥了攥手指,最终答应下来:嗯。 方芝道 :待会见。 待会见。陈念看着她进了屋。 待会之后,两人穿着睡衣,干干净净,清清爽爽地躺到了方芝的大床上。 方芝躺得端正,盯着天花板:问吧。 陈念:刚才真的吗? 方芝:演的。 陈念: 方芝:演的,为了你不被骂,只能让叔叔阿姨担心一下了。失眠什么的,从福利院来咱家没多久以后就好了,去我爸妈坟前肯定会难过,但我知道那只是意外,不是我的错。至于梦睡得好的时候就不会做梦。 陈念侧了身子,看着她。 方芝偏头看了她一眼:你不问我怎么样才睡得好吗? 陈念盯住了她,仔细看她的表情,眉间有没有耸起,唇角有没有掩盖的笑容。 但方芝没什么表情,是真没什么表情,她冷静理智,平静得像一汪月夜下的深潭。 真的吗?陈念又问了一遍。 方芝猛然转过了身,两人四目相对,方芝直直地望进她的灵魂里:真的,伤害可能会永远都在,但因为有你们,它们便只能占据我生活很小一部分。甚至很多时候,我会忘了自己七岁以前的经历。好像我本来就该躺在这里,躺在你身边。 陈念眼神晃动,心跳一下又一下,不知道到底因为哪一句话,哪一份联想,越来越快。 方芝抓住了她的胳膊,像个蛊惑人心的巫师:你不觉得咱俩比起来,你更像是心理状态不稳定的那个吗? 陈念愣住。 方芝一股脑地都倒了出来:我发疯的时候,都是有事情发生的。大部分的事情都跟你有关。 但你呢?你失去控制的时候,到底因为什么?看到有人伤害我?看到有人和我一样的身世?看到别的人企图自杀? 这些到底跟我有关系吗?如果真的全都跟我有关系,为什么触发点总在别人身上? 你知道每当这种时候,你整个人都变了个样吗?变得胆小、敏感,战战兢兢,像只惊弓之鸟。 我想不明白,我想不 明白的时候就会胡思乱想,其实长大之后,因为这样的胡思乱想我睡不着的情况才更多。 你睡的好吗?方芝放慢了语速,眼神也变得柔软,你会做什么样的梦?什么样的梦会让你一直哭,难过得像失去了全世界。 那个梦里有我吗? 那个梦里有我吗? 别说梦里,陈念听到这样的问句,现在都想哭。 她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在她想到方知著的时刻。 那是不好的梦。陈念嗫嚅出声,不应该有你。 不应该,那就是有。 方芝蓦地笑起来,她伸开胳膊,将陈念揽进了怀里。 你有秘密,可能是关于我的秘密。她道,你不想说,我就不问了。 陈念陷进柔软的云朵里。 方芝的声音轻轻点在她的耳边:但你想说的时候,一定要来找我说哦。我什么时候都在。 我什么时候都在。 真可爱。 陈念笑起来,她觉得方芝说得对,这一世,她大概才是那个有病的人。突然想哭,突然想笑,担惊受怕,惶惶不可终日。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