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每个行业都有自己成文或不成文的规矩,偶然还会举办业内盛会什么的,既为竞技,也为团结扬名。 窑子也是如此。 每年中秋前夕,开封城所有的老鸨就会将自家得意的窑姐儿推出来展示才情,最后拔得头筹的,便是下一年开封的花魁。 那花魁最好是个还没出江湖的处子,顺便竞拍初夜,但在这之前,也需要“前辈们”热场子。 张抱月便是前辈之一。 那会是年前她和蒲草最后一次外出的机会。 而且当日会聚集海量慕名而来的嫖客,以及所谓的文人雅士,人多眼杂。 最要紧的是,老鸨和打手们会自然而然的将注意力放在小姑娘身上,反而对她们这些老人失于防范。 这是最好的逃跑机会! 马冰道:“到时候只管跑,别回头,只要离开开封地界,他们就再也找不到你们了。” 她最后一次深深地看着这两个姑娘,“到时候,你们就自由了。” 自由! 多么奢侈的字眼! 有那么一瞬间,张抱月和蒲草的呼吸都停止了。 “咚咚,咚咚!” 她们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血液奔流的声音如此之响,像极了春节时夜幕中炸开的绚烂烟花,冲击得她们头晕目眩。 “你跟我们一起走吧。”张抱月反握住马冰的手,“开封城,不是什么好地方。” 她不清楚马冰究竟要做什么,可之前给出的几个名字无一不曾是位高权重者,总归不是好事。 她也不知道那小黄到底是谁,但肯定是替马冰办事的,既然下头的人已经被盯上了,马冰就随时都有暴露的风险。 开封太大太繁华,也太冷太可怕。 外头的人总是挤破头也想进到这座城里来,殊不知,这里的每一寸土地,每一块砖石都是血水里泡出来的。 张抱月发了疯一样想离开。 蒲草也眼巴巴看着马冰,很小声地说喊了句,“马姐姐。” 在她短暂的人生中,只有眼前这两位慷慨地给予温暖,她早就想喊一声姐姐,却不敢。 她这样的身份,怎么好胡乱攀附? 可,可终究忍不住。 要是大家一直在一起,那该多好呀。 马姐姐…… 马冰一怔,脑海中仿佛平地卷起风暴,那些她一度以为已经忘却的记忆碎片轰然飞起,像午后斑斓的蝶,翩翩飞舞。 她飞快地眨眨眼,好像那点突如其来的湿意从未出现。 “我也有非做不可的事啊。” 自此一别,各自珍重。 回开封府的路上,忽然下起雨。 这场秋雨来势汹汹,从寂静无声到急如爆豆,不过须臾之间。 街上许多行人毫无准备,被浇了个透湿,抱着脑袋狼狈逃窜,一时间,到处都是“嗷嗷”的叫声和抱怨。 豆大的雨点狠狠打在油纸伞面上,威力极大,几乎叫人拿捏不住。 冷冽的空气中迅速灌满水汽,呼吸间已经带了寒意。 马冰用力吸了口气,再缓缓吐出,突然听到细微的“噗嗤”一声,紧接着,便有沁凉水滴落到撑伞的手背上。 她抬头一看,伞面上竟开了缝。 马冰一时有些愣神,站在原地久久未动。 破了啊…… 说起来,这把伞还是当年义父买来的,用了十多年,哪怕自己倍加珍惜,时时保养,好像也确实该歇一歇了。 但马冰还是有些不甘心。 她四下看了看,抬脚走入一家卖雨具的铺子。 这是一家蛮小的铺子,但据说掌柜的修补雨伞的手艺极好。 掌柜的叫人点了灯,眯着眼看了许久,摇头,“姑娘,这伞已经修补过许多次,各处都到了寿命,恐怕是不成了。” 饶是早有准备,但亲耳听到这话,马冰还是有些难受。 “不成了吗?” 掌柜的点点头,“伞跟人都是一样的,您想啊,人到了岁数都会老,哪怕没有病,也有油尽灯枯的一天,更何况它呢?” 他倒是很理解马冰的心情。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