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挣扎时的力道超乎想象,一百多斤对上两百斤,一个为了活,一个图一顿饭,优劣尽显。 霍平一时不查,就给两只绑在一块的蹄子来了一招窝心脚,顿时胸口一闷,气血翻滚,险些杀羊未捷身先死。 元培才要笑,却愕然发现自己身体一轻,竟然是另一头羊奋力挣脱绳索,甩着血珠子将他掀翻在地。 “咩~” 可爱的只是小羊羔,只有亲身面对过成年公羊的人才能体会它们的可怕。 且不说惊人的冲击力,单是那对令人望而生畏的尖锐大羊角和坚硬的四蹄,就足够惊悚。 而且羊,是真能咬人的。 但……到嘴里的肉还能叫它跑了?! 见那头公羊拼了命地往院门外袍,元培当即大吼一声,揉身扑上去,整个人抓着羊角骑在公羊背上。 “我抓啊啊啊啊啊……” 王衡:“……” 马冰:“……” 连带着两个药童,望向院中双人两羊的眼神中,就带了同情。 既同情看上去没脑子的两位同僚,也同情那两只临死还要遭大罪的羊。 羊死不过头点地,何苦来哉? 天道不公啊! 处理完手头公务的谢钰脚步匆匆往药园赶,还没进门,就听见元培撕心裂肺不成调的喊叫。 一拐弯,就见自己素来器重的手下一个骑着公羊满院子乱窜,另一个则四肢并用,闭着眼使出擒拿手,趴在桌上与另一头搏斗。 王衡和两个徒弟早就被发了疯的羊,和同样看上去不太正常的人吓得钻到屋里去,只留下一溜儿三颗脑袋扒着窗户缝儿看。 时不时还吆喝一句,“要不咱用迷药吧?” 为了杀羊弄得跟凶案现场似的,不至于,真不至于。 马冰也不知从哪儿抄了一把南瓜子,三下两下上了树,坐在树杈间晃着腿儿,一边嗑瓜子一边啧啧鄙视着,“知道的呢是人吃羊,不知道的,还以为羊要吃人呢!” 亏着两位也是开封城内赫赫有名的人物,传出去简直笑掉大牙嘛! 谢钰:“……” 他沉默片刻,又往后退了一步,缓缓眨了眨因为长时间处理卷宗而有些酸痛的双眼,重新踏入药园。 “大啊啊啊啊人嗯嗯嗯……” 羊背上的元培甚至还抽空向他问安。 谢钰:“……” 秋高气爽,活人骑羊。 他看着满地羊血,油然生出担忧: 有这样的官员,开封府真能好? 漫长的混乱过后,羊终于死了。 而元培和霍平看上去,也好像死了一场。 两人瘫在地上喘了半日,活像身体被掏空,被很嫌弃地打发去拎着水桶洗地。 马冰则重新跳下树来,麻溜儿将两头放干血的羊剥皮冲洗。 “关外的羊皮毛就是厚实,”她赞不绝口道,“这两张皮子回头硝制了,都能做件皮袄了。” 若在关外,动物脑子就是最好的硝制品,均匀涂抹在皮子上,要不了多久就会变得柔软。 但羊脑也是难得的佳肴,开封什么都不缺,硝制皮子的材料应有尽有,倒不必额外浪费羊脑。 谢钰看向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柔软的惊奇。 这个姑娘究竟经历了多少,才会练就如今貌似无所不能的本事? 马冰打发随后赶来的宋推官、庄鹏、阿德等人生火、起架子,洗辣椒、切萝卜,举手投足间气势十足,宛如挥斥方遒的大将军。 唯独剥蒜一样,被谢大人独占。 但凡谁想来伸手,都会毫不例外地收获眼刀子一枚。 “羊肉嘛,烤着吃比较过瘾,看看这肥膘!”马冰满意地拍打着剥好的羊肉,上面果然是厚厚的肥膘。 平原地带是养不出这样好的羊的。 要不了多久,这些肥油便会化作莹润的油花,将整只羊润得油光发亮。 “剩下的一头嘛,”马冰干脆利落道,“一半萝卜炖羊肉,大补又顺气。另一半红烧,将汤汁弄得稠稠的,浇在米饭上,那叫一个香!” 羊肉性燥,刚入秋尤其容易上火,烤着吃那是火上加火,但……香啊! 少不得托王衡他们多准备些清热败火的茶水,蒲公英、金银花、菊花什么的,浓浓烧几壶。 所有人都顺着她说的畅想起来,然后整齐地吞了下口水,手中动作瞬间加快。 吃肉不吃蒜,香味少一半,这绝对是不多数北方人的共识。 足足两头羊,需要的蒜就不是个小数目。 奈何谢大人好似做惯了精细活儿,剥蒜活像绣花,马冰抱着胳膊看了会儿,终于忍不住加入进去。 两人就蹲在角落里剥蒜。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