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昨日,”他忽然抬起眼角,飞快地偷觑了谢钰一眼,又被烫着似的缩回去,哼哼唧唧道,“昨日小人们那个,咳,那个打起赌来……” 谢钰突然看过来,“打赌之前,你们在哪里?” 方有田身体一僵,兀自嘴硬,“没,并没有哪里。” 谢钰也不说话,只是盯着他看。 他出身高贵,又从十五岁就在禁军中历练,一身气势做不得假,这样面无表情看人时,压迫感便滚滚而来。 不消片刻,方有田便败下阵来,跪下砰砰磕了几个头,瑟瑟发抖道:“小人该死,是,是地下赌坊。” 众衙役纷纷皱眉。 大禄朝命令禁赌,这些人竟然还明知故犯! 谢钰有些厌恶地瞥了方有田几人一眼,示意霍平上前,“你带一个认路,将那赌场缴了。” 霍平当即领命,随手从方有田那伙人里抓了一个,提鸡仔似的抓在手中,重新跨马奔回开封府去了。 因着这个插曲,方有田彻底萎靡,将昨天的经历事无巨细说了个遍。 昨日他们一群人又没个正事可做,便蹲在街头瞅着往来的年轻小娘子们说笑。 也不知怎的,众人就比起胆量来,这个说能上山擒虎,那个道敢下海捉鳖,没个收敛。 老六忽站起来道:“我敢夜探野坟场,你们敢么?” 众人便都哄笑起来,“你也只会说大话罢了。” 听说那野坟场埋了许多穷凶极恶之徒,死后不得轮回,都化作厉鬼嚎叫,白日里都阴森森的,平白比别处冷几分,夜里还有鬼火,怕不是真有鬼哩!哪个敢去? 若说原本老六只有五分要去的意思,可吃了这一激,当即热血上头,成了十二分要去的意思。 “便叫你们瞧瞧爷爷的本事,”老六涨红了脸,唾沫飞溅,“今夜我就去,也不怕你们不信,”他指着腰间系的荷包道,“我往深处选一座坟头,将这荷包放上去,明日你们一看便知。” 说到这里,方有田还指了指老六身下露出的一截荷包,“就是那个了。” 众人当时并不大相信,可眼见着老六真赶在入夜前出了城,也有些犯嘀咕。 那厮竟真敢去? 几个人等了一宿也不见老六回来,又去他平日睡得地方找,竟不见人影,就有些怕出事,故而壮着胆子,结伴来寻。 谢钰听罢,沉吟片刻,面上微微泛起一点疑惑,“为什么要打赌?” 马冰也好奇,对呀,为什么打赌? 没想到方有田也懵了。 是啊,为什么打赌? 他茫然地眨巴着眼睛,“就……打赌啊。” 就是想打赌呗,谁还管个为什么? 谢钰是真不理解。 当初在禁军中也是如此,经常有士兵莫名其妙就闹起来,嚷嚷着要分个高下,还引得一群人起哄围观。 可他想不明白,寻常切磋和对练也就罢了,这种一定要“分高下”的打赌究竟意义为何?赢了又怎么样呢? 这么想着,他的脸上就泛起一点疑惑。 马冰噗嗤笑出声,“就好像有人想吃,有人想玩,有人想打赌,也不奇怪吧?各有所好嘛。” 是这样吗? 谢钰也觉得执着于此的自己有些无聊,摇摇头,索性抛开了。 所以,事实就是:老六为证明自己胆大夜探坟场,然后被害。 为什么? 对方为什么要杀他? 老六无甚积蓄,打扮也不光鲜,袖笼里的几十枚铜板也没丢,必然不是为财。 为情?为仇? 这些都要细细查证。 命人将现场细细检查过后,谢钰又让方有田等人回开封府问话。 众泼皮素日对衙门避之不及,如今也无可奈何,只得垂头丧气地去了。 “马姑娘,”谢钰转过身来,“走吧。” “我也要去?!”正准备开溜的马冰惊讶道。 谢钰认真点头,“是。” 见马冰蔫嗒嗒的,元培就笑道:“你瞧瞧马姑娘,昨儿我说什么来着,早知今日,你直接同我们一道回开封府不就完了?” 马冰冲他哼了声。 开封府府衙和其他众多衙门一样,坐落于城内中偏南,北面隔着一条街就是皇城。 有衙门就有人,有人就要吃饭,所以许多高档大酒楼也汇聚此地,多有官老爷们出入。 马冰一路走来一路看,途径其中一座酒楼时,却见临窗一桌正在吵架。 但听其中一人指着对面人的鼻子,愤愤骂道:“谢显,你莫要得意,以色侍人能有几日好?” 对面那人身着御史袍,闻言竟也不羞恼,反而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一本正经道:“唔,少说还能有二三十年吧。” “你!”对方被气个倒仰。 马冰哈哈笑出声。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