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推进了屋。 进来便是一阵暖意,阿珠呆呆地站在屋内,端着木盆白嫩的小脸上一脸茫然。 隔着一道沉香木雕的四季如意屏风,空气中还蒸腾着白雾一般的水汽,鼻息之间涌动着似有若无的清苦药香味。 “厂督,奴才给您送热水来了。”阿珠喊了一声,却无人回应。 “厂督?”阿珠又喊了一声,“您在吗?” 屋里静地连个针落下都听得见,就是不见人声。 阿珠思虑再三,只好提心吊胆地拎着两桶水慢吞吞挪到屏风后。 只见水雾氤氲,木桶中浮着艳色的花瓣,美人斜躺在水中,玉体横陈。 他似乎正在小憩,如墨般浓稠的长发随着水波飘荡,狭眸阖着,眼尾微微上挑。鸦羽似的长睫轻垂,落在苍白的面颊上投成了两道娟秀的剪影。 清质眉头轻蹙,鼻尖上的一点红痣潋滟而秀气。 阿珠屏住了呼吸。 是他?!怎么会是他?! 阿珠死也不会忘记那个害她这些日子战战兢兢的罪魁祸首的!现下他躺在这儿,岂不是说明他就是新任的东厂提督,司礼监的秉笔太监陆慎? 阿珠呆愣地望着眼前玉体横陈的美人,全然忘记来这里是干什么了,待好不容易回过神时,桶里的热水都快凉了。她反应过来,赶紧把水倒入池中。 热水入桶,漂浮在水面的花瓣也被冲散开来。 清澈的水中隐隐现出一物…… 阿珠见到大惊失色,连忙拎起水桶逃难似的跑了出去。 腊月的天,夜里正寒。 阿珠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陆慎不是太监吗?怎么会有那物?难道、难道他没割干净?! 第10章 阿珠辗转不安地睡了一宿。…… 阿珠辗转不安地睡了一宿。 翌日一早,便有人来匆匆传话,说厂督召她。 阿珠听罢,小手一抖,刚到嘴的馒头都给吓掉了。 完了,完了,她恐怕又要倒霉了。明明昨个儿夜里,他在闭着眼小憩啊,全程都没睁眼看过,怎么会知道她来过呢…… 阿珠惴惴不安地跟着宫人进了厂督屋外。 “进去吧。”那公公推了阿珠一把。 “你怎么不和我一起进去?”阿珠慌张,忙扯住宦侍的衣袖。。 “督主只叫了你一人,我进去干嘛。”公公白了阿珠一眼,“你快进去,别惹的督主不快!” 阿珠听罢欲哭无泪,只好诚惶诚恐地推门进了屋。 北晋都城位于北方,冬季总是寒冷而又漫长。皇宫供暖多衣地暖、火墙为主,东厂自然也不例外。 暖热的气流从脚尖涌至头顶,霎时身子便被包裹在层层的暖意之中。阿珠方才在屋外站着还冻得浑身发颤,此刻在暖阁内,只觉温暖如春,格外舒适。 督主穿着一袭深紫色交领宽袖的刺金暗纹常服,正半倚在美人榻上懒散地翻着书,窗外的阳光照了进来,映衬的他的面色愈发清透苍白。 “识字吗?”陆慎淡淡出声,并未抬头看人。 “儿时和村里的教书先生学过几年,认得的一些,不过就是认得不多。”阿珠忐忑地回着,心里也摸不透陆慎想干啥。 “读给本督听听。”陆慎眼皮微掀,狭长的桃目潋滟,目光落在了面前的少女身上,看不出几分情绪。 “是。”阿珠颔首,忙上前接过男子手中的书。 看了一页书封,阿珠可就称奇了,没想到这厂督不读律法,看的竟是教人仁义的《论语》。 当然阿珠面不改色,只捧着毕恭毕敬读了: “子曰:‘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绕之。’ ” “子曰:‘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 ” “子曰……”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