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来收绣品的,那村长倒也通理,略略收了关瑶几个铜子,便让人开了祠堂给她暂住。 为了每日将罗跛子支应出去,她跟着罗跛子在本村走了一圈,又去几趟邻村收了些绣品后,便假作信得过他,干脆把差事给了他干。 这样可以捞油水又没有主家看着的差事,直让罗跛子喜得满面生辉。有了钱自然精神开爽,加上怕关瑶看见,倒真忍住了没再打骂妻儿。 许是瞧出关瑶喜爱自己儿子,罗跛子还赶着小儿子日日里去祠堂讨财主欢心。 关瑶毫不怀疑,若自己有心要把小裴和渊给“买”了,罗跛子都不会有半分不舍。可关瑶担心的,是小裴郎君因为被卖被父母无情抛弃后,会对他产生巨大的,难以平复的刺激,让事情走向适得其反。 当间,关遥还曾旁敲侧击地试探过高氏,若有能力,想没想过带着儿子离开这恶人。奈何高氏着实愚钝,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想法几近入骨,即使打骂成了家常便饭,她也轻易不会动念头离开罗跛子。 高氏这里走不通,关瑶甚至还曾几次生出给罗跛子下药的冲动,可又怕不小心惹来官司缠身,让事情变得复杂。 这日,小郎君吭哧吭哧地抱着个竹编的餐盒到了祠堂,关瑶连忙去接:“你阿娘呢?今儿怎么你一个人来了?” “阿娘身子不舒服,烧完菜就去房里歇了。”小郎君喘着气答话。因为一路来用了不少力气,他这会儿脸蛋都泛着红。 “身子不舒服?”关瑶自然问了句:“她没大碍吧?” 小郎君埋下头,小声嗫嚅道:“阿娘在哭……” “为什么哭?你阿爹又打骂你们了?”关瑶缩紧了眉,又立马拉着他上下左右地察看:“你没事吧?没受伤吧?” “没,阿爹没打骂我们。”小郎君摇着头否认了。 关瑶这才舒了一口气,见他垮着张小脸,便逗弄似地掌心在他头上摁了摁:“那你阿娘哭什么?” “我知道他阿娘哭什么!”贼兮兮的声音响起,是溜出去玩的席羽跑了回来。 说起来,这一双玩伴的性情还真是不同得很。 小席羽眼珠子骨碌骨碌地转,连散步的狗都要去招惹一把。再瞧裴小郎君,总是安静得让人注意不到他,有人与他说话时,也常是张着小嘴一本正经地听别人讲,傻气的模样让人瞧着分外好笑。 他唯有的爱好,便是拿树棍子在地上练着在村头私塾偷学来的字,十足小书呆的神态。 关瑶来了后,他倒不用再偷摸跑去私塾外头,每日里来祠堂,能在关瑶手里学几个简单的字。 关瑶趁机哄他唤自己夫子,还买了一堆典籍和佛经,看到句劝人向善的话便念给小郎君听,巴不得他连蚂蚁都舍不得踩死,还总对他说:“要永远心存良善。任何时候不能有极端的念头,可知了?” 小郎君也不知听懂多少,每每瞠着大眼珠子点头,或是稚声稚气地答一句:“谨记夫子教诲。” 这会儿,听席羽说知道高氏哭的原因,关瑶便拿话问了他。 小秃头再是鬼精,到底年岁不大,竟笑嘻嘻地直接指着小郎君与关瑶说道:“他阿爹在外头和个寡妇好上了,还拿钱给那寡妇买首饰,被人家撞见了到处在说,他阿娘肯定是听到了什么才被气哭的。” 记忆中好像是有这么一段来着,罗跛子与邻村妇人私通。 这种事关瑶听得大感不适,要不是怀孕反应最重的时期已过去,她铁定要立马作呕。可眼下这消息在她脑子里转了几转后,她心念浮动,须臾计上心头。 那日傍晚,打着酒嗝的罗跛子踉踉跄跄地交了一包绣品给关瑶后,被关瑶告知放他两日假歇歇,还接到了比往日多的工钱。 这些时日来,财主给的工钱不仅让他缓了催命一样的赌债,还令他在外头颇有面子。 罗跛子喜得红光满面,巴不得这位天降财主永不离开。 然而这份喜,也只持续两日。 在第三日的下午,罗跛子被人扭送进了衙门。 原来他那姘头是个死了男人的寡妇,因为生养了孩子便没回娘家,留在婆家守着孩子伺候田地。而她那亡夫虽头上没有爹娘,但有个弟弟,也便是寡妇的小叔子。 那小叔子在隔壁镇的铁器铺子当打铁匠,是个重情意的。兄长出事后,他便担起了替兄长养家的担子,为了多两个钱,日日都开工,挣的钱便让人捎回家养侄儿女。 可近来那寡妇和罗跛子的流言不知长了几条腿,竟飞快传到了隔壁镇那铁铺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