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拾起毛笔,在砚台之上均匀地沾墨。 墨染纸面,如承烟云。而他笔下字里行间,润玉生金。 这样才貌俱佳的郎君,不会当真身有不足吧? 独思片刻后,关瑶还是纠纠结结地挨了过来,迟疑地开口问道:“夫君,你是不是……” “——郎君,席爷来了。”话说小半,书房外传来吴启的通禀。 裴和渊搁笔睨了关瑶一眼,漠声道:“你方才要问什么?” “没,没什么。”关瑶缩了缩颈子,将剩下半句卷回舌下压着。 “那便回房罢,我有客要见。”裴和渊似也对她后半句不感兴趣,径直起身去了盥洗架前掬水净手。 被下逐客令,关瑶只能依依不舍又有些魂不守舍地离开书房。 到了阶下,正好与那来客打了个照面。 落落拓拓的青年,眉目英挺,却生了双清澈的鹿眼,只那当中藏的是没边的顽性。 那人朝关瑶揖了下手,一句“嫂子”唤得无比顺溜。 “少夫人,这位是席爷,郎君好友。”吴启忙不迭介绍。 关瑶也礼貌地福了个身,让路给人进了书房,自己则往居院行去,心里忖度着要不要约秦伽容出去听个戏,好生分析分析这事。 春日虽不躁,可午时的日头到底晒得慌。关瑶抬扇遮阳,一路尽拣荫处走。 路过处假山时,忽有个蹴球溜溜地滚到脚下。关瑶抬眼看向球来的方向,见着不远处一株桐树下藏着个锦衣男童。 那男童瞧着四五岁的模样,似乎很是害羞,半张脸都藏在树干后头,只露了一只眼睛在看她。 关瑶认出这是临昌伯的小世子,亦便是她如今的小侄儿,好似名字唤裴屿。 她拾起那球,站在原地朝小家伙招了招手:“小屿儿,快过来。” 得了她的唤,裴屿这才一脸忐忑地走近。待到关瑶跟前后,怯生生地抠着腰间的玉佩穗子,像是不敢说话。 关瑶笑着将球递了过去。 “谢谢三婶婶。”从关瑶手上接过蹴球后,裴屿赧然地答了声谢。 看出小世子的局促,关瑶伸出食指,故意在他手背亲昵地蹭了两下:“这大日头的,你怎么一个人在外头玩?奶嬷呢?” “爹爹又咳血了,阿娘在哭,祖母唤人去请大夫,奶嬷也去帮忙了……”裴屿抠着球面的纹样,声如蚊蚋地补充了句:“我想去寻二姑姑玩。” 关瑶与喜彤对视一眼,俱是怔了怔。 这伯府的二姑娘好似染了怪疾,已有四年昏睡不醒,怎么这小家伙还说要去寻她玩? 不待主仆二人反应,又听裴屿嗫嚅着问了声:“三婶婶要和我一起去么?三婶婶还没见二姑姑呢。” 说这话时,裴屿怀里抱着那球,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皮看着关瑶,该是鼓足了勇气,才敢出声邀请她。 关瑶摸了摸裴屿的头:“好啊,那就麻烦小屿儿带路了。” --- 彼时,容知苑书房内,席羽正啧啧有声,不怀好意地问裴和渊:“青|天|白|日的,和小嫂子在书房纳鞋底呢?” 明显是调侃的促狭话,裴和渊费事理睬,连个眼神也欠奉。 “别介,三公子发什么气啊?”席羽叹了口气,故作惋惜道:“唉,我要早一日回来,你也不至于会被人给硬抢了不是?” “你若在,恐怕要点住我的穴,反把我推给过去。”裴和渊又坐回了摆着木胎的长案,不咸不淡地回了席羽一嘴。 席羽确实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闻言呲起一口白牙:“那不至于,我顶多袖手旁观罢了。” 裴和渊埋头片木,并未搭理席羽这假腥腥的话。 席羽自顾自接茬说道:“不过这也未尝不是一桩好事。既省了搅糊那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