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延年画了一道灵符笼罩在他和翁氏之间,翁氏是哭是笑,抑或是疯癫,声音都透不出这层灵光。 翁氏盯着宋延年看了许久,往下耷拉的眼皮下,一双眼里闪过如毒蛇一般的阴鸷。 她想起当初的事了。 “都是你们多事!” 要不是宋延年和张诺那些小孩多事,她神不知鬼不觉的让立祥替了子文,子文也不会受那般痛苦,最后还被张婆收了。 这事,是她心中的一根刺。 宋延年的目光落在翁氏面庞上。 她的面相真是奇特,子女宫和夫妻宫本该泾渭分明,然而它们却是晦涩缠绕。 似乎缘分都已经尽了,却又以另一种方式纠纠缠缠的缠绕重叠,是夫又不是夫,是子又不是子…… 简直就是孽! 再联想到当初的那一幕,还有风送来只言片语的立祥,宋延年有了猜想。 从那场水鬼事了以后,在子文身体里的,一直都是林立祥啊。 宋延年怅惘,他探究的看向翁氏,这个母亲是不是不长人心? 他想起了小源村的林家宅子,那瞪大眼犹犹豫豫的祈求他娘,又看看他们的子文。 最后,虽然渴望,他却还是依恋的看了一眼屋内的翁氏,和小伙伴挥手道别。 “你们去玩吧,我在家里再看看书。” 夏日的蝉在枝头拼了命的继续嘶叫,林家宅子很闷很热,溪陵江的水又凉快又干净…… 一开始他们是一群人一窝蜂的拥去喊子文,到最后,夏天一天天过去,人越来越少…… 最后一次,只剩下了张诺在大宅门外唤了一声…… 子文选择了他娘,而他娘却舍弃了他…… 宋延年收回目光,问道:“子文是你生的,害了他,你这十多年都不会不安心吗?” 翁氏咬牙切齿的瞪着宋延年,“是你们!都是你们,子文才走得那么惨。” 宋延年哂笑,和畜牲都不如的东西说什么! 他的手轻抬,五指微敛,翁氏脑海中无数的过往片段化作莹白的亮光朝他涌来。 山脚捡到道书的不以为意,对子文恨铁不成钢的气怒……魂替成功后看到林立祥的欣喜……看到子文和新媳妇相处,躲在窗棂后头的怨毒……寺庙进香时被藏在厢房地道时的惊恐,新媳妇指挥人打断腿的怨恨,被卖后的折磨和求生无门……一直到现在的逃脱和装疯…… 宋延年:…… 他收回手,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啊,林翰林的新媳妇真是个疯子,敢想更敢做,居然连婆母都卖! 至于翁大嫂子对子文做的事,一切让人难以置信,仔细想来,却又早有蛛丝马迹。 宋延年想起当初她那针扎子文的场景。 贪嗔痴恨爱恶欲,说到底,不过是她更爱自己罢了。 “就连张婆也是你害的啊。” 翁氏:“没错!我想要那面铜镜,那死老太婆死活不肯说它在哪里,我多说了她几句半桶水,她便自己将自己气死了……死老太婆!” 翁氏骂完马上又惊恐的反口。 “不不,怎么能说是我害的呢,我就是不说那些话,她病的那么厉害,过两日也是要死的。” “早死晚死,又有什么区别!” 宋延年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只见她疯疯癫癫的装疯卖傻,时不时还怪异的笑上两声。 他袖袍一挥,一面等人高的水镜便出现在他的掌心前方。 水镜不同于铜镜的模糊和含蓄,水镜影像清晰明了,纤毫毕现。 宋延年将水镜一推,水镜便立在了翁氏面前。 莹亮的符光以及清晰的水镜,将翁氏狼狈佝偻又苍老的面容照得一清二楚。 宋延年:“看到了吗?你的心和这面容一样丑陋。” 翁氏瞪大了眼看水镜中的疯老太婆,她摇着头,颤抖着手去摸自己的面庞,水镜中的疯老太婆也做出同样的动作。 “不~不,这不是我!这不是我!” 翁氏摇着头想要逃避,可那水镜却是如影随形。 宋延年:“不是你是谁?” “你看到了吗?真是肮脏的又恶心的可怜虫。” “醒醒,一把年纪就别做梦了,你从来就不是状元夫人。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