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夜了。 陈森然一个人坐在黑暗里饮酒。 没有点灯。 关于白天那件事的讨论,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结果。 毕竟线索太少了。 就算是强智如陈森然和斯维因,也不可能光凭猜测就找到凶手。 但陈森然已经不担心了。 因为他的心重新沉浸了下来,他心底的火已经不在烧了。 他现在安静地像是一块冰。 他又变回了那个冷静到冷漠的男人。 所以如果他想去做一件事,就一定可以做到。 “嗒——嗒——”这时有脚步声响了起来,有人来了。 “大师,你来了。”陈森然并没有抬头,他又给自己倒一杯酒,示意来的人坐下。 “我来了。”来的人点头,坐在了陈森然的对面。 这个人安静淡漠,仿佛超脱于整个世界之外。 正是盲僧李青。 李青坐下,陈森然却不说话了。 李青也静默 两个人都不说话了。 于是黑暗里,同样眼盲的人就那么相对无语。 “大师,听说今天的事了吗?”直到陈森然喝了一杯酒,他才缓缓吐出一口气道。 “听说了。”李青点头,没有多说别的。 也不知道是听说了安妮遇袭,还是陈森然差点入魔。 “大师以为我做的对吗?”陈森然却不打算放过他,或者说,他还是不准备放过自己。 “我记得当年我第一次见你,你一共在台阶上摔倒了十八次,当时我就说你心中有比我更重的枷锁。”李青没有回答陈森然的问题,却是说起了当年的事,“我对你说了三个字。” 三个字。 陈森然当然记得。 “挣破它。”李青又说,这一次没有怒吼而是无比平静地叙述,犹如老僧讲经,温润祥和。 “挣破它……”陈森然咀嚼着这三个字,久久不语。 挣破,谈何容易。 “大师,我有一件事,想要求你。”陈森然沉默良久后又说。 “我答应。”李青却没等陈森然说什么,就答应了。 “大师就不想听听是什么事?” “我自然知道是什么事。” “那就多谢大师了。”陈森然这一次语气诚恳,因为其实这件事李青本可以拒绝,他们之间也就没有任何的约定,仅仅只是怀着相同的目的。 李青愿意做这件事,实在是,只能说他有慈悲之心。 “你不用谢我,我帮你,是因为,你的枷锁还有挣脱的机会,而我的枷锁早已经印刻在了心底,再也没机会挣脱了。”李青说着这样悲观的话,语气却还是平常。 “大师仁慈。” “仁慈吗?”李青低笑了一声,不知道在笑些什么。 也许是某些再也不能改变的往事? —————————————————————————————— 夜更深沉的时候。 陈森然已经喝干了瓶中酒。 但他还是没有一点睡意。 他当然睡不着。 虽然今天他几乎算是亲眼看到了安妮平安无事。 可是,她到底有没有受伤呢? 伤的重不重呢? 又或者,她有没有被自己伤到呢? 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