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友不知不觉立了志,惊讶之余钱进接着自省,真好,有目标真好。 我的以后,连影儿都没呢。 到底干什么啊?感觉我做啥啥不行,他妈的,好鸡儿难。 我家到了。 裘榆说。 钱进继续扶着栏杆往上走:他妈的,我还要再爬三楼,更鸡儿难。 裘榆把钥匙插孔,转动开门,钱进在头顶喊:他妈的,哪来这么浓的烟味。 天台的门挂了锁,袁木只能坐顶楼的最后一级台阶上抽烟。 听了钱进的大嗓子,他在黑暗里无声笑了笑,把烟头拧灭。 与此同时,裘榆在门前退了两步,抬了抬头。 楼道归于平静,思绪乱飘。 理不出头尾,袁木再次摁响打火机。 施力摁就能得到清脆的回应,闪动的火光。 烟含在唇舌间,凑向那簇火。 施力吸就能得到短暂而苦涩的疼痛,致幻致愉的尼古丁。 所有不会辜负人的行为和事物,都值得沉迷。 吞烟时心不在焉,岔了气,袁木捂着脖子剧烈咳嗽。 咳也不专心,他想,辣不是味道,而是痛觉,凭什么苦不是?尝到苦也蛮痛的。 可能把脑子咳散了,直起腰时袁木看见裘榆拄着手电筒站他眼前,手中那束光像把银剑。 你吃饭了没? 裘榆对他说话的嗓音轻轻柔柔,和光柱里涌动的灰尘一样难着痕迹。 然后他们饿着肚子坐在天台的木桌上抽烟,这次是同一张木桌,不似以前各据两方。 两个人后仰着身子,垂直看天,烟雾喷向夜空。 你是不是更爱抽玉溪。 袁木问。 我不挑。 我突然想起一个作家,他说天堂有天使,天使也偷偷抽烟。 嗯。 你知道天堂为什么禁止吸烟吗? 为什么。 说天使的翅膀会掉毛,吸烟有消防隐患。 然后呢。 然后天堂也有天使长,天使长巡视的时候会有天使把烟头悄悄弹掉。 然后呢。 然后这就是我们看到的流星。 其实裘榆知道。 这是去蜘蛛给季二蟹代班时,袁木在水果店里竖他脸前的那本书。 裘榆回来时去书店找到了,并回家一页一页地翻完了。 这一截他有印象,是纳博科夫写给薇拉的情书。 袁木怎么回事啊,这是不是可以算是说给他的情话? 裘榆莫名笑起来,风鼓动他的衣衫。 笑什么?袁木依然在望天。 笑我好幼稚,裘榆想。 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想起这个。 因为现在好想看到流星,方便我许愿。 许什么愿? 希望我一年后因外力顺利死掉。 听说说出来会不灵。 眼前,墨蓝色夜空蓦然划出一条红亮的弧线,火星落下溅在袁木眼尾。 裘榆说:能说。 我就许愿你的愿望可以实现。 烫和凉是两个极端,但在刚才那个刹那袁木才发现,神经也会把这两种触觉混淆。 不过痛是统一的,痛得逼出他的泪意。 裘榆两手空空,袁木低头看自己的指间,也跟着把烟头撇掉。 和你抽烟好浪费。 袁木说。 一根就吸过一口。 你为什么抽烟?裘榆说,今天。 袁木思考良久,心奇怪地回归平静,反问:你是不是也不太想回家? 回家怕被她拷问,一中的老师如何,同学如何,环境怎么样,你有没有好好听课,听得懂吗,学习起来是不是适应,会有进步吗。 她问你就答呗。 她会无穷无尽地问。 袁木说:那你也只用回答她一年。 他转头看他,你知道吧,一年后你是自由的。 裘榆接住了袁木的目光,有些失神。 裘榆觉得这一生不会有第二个人像他这样看自己,平和,沉静,蓄满力量和冀望。 袁木凝视他,竟然笑了:别看我,看天。 我问你,你认得出哪片云属于哪片天空吗,它们都不说话的时候。 裘榆说:认不出。M.hzGJjx.cOM